便是地动时, 他也不过起身出门看了看, 天边半月明朗,银河星疏,花丛的虫鸣不受惊扰,只骤然静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谢瑜缓步踱到了府中的高台上, 眺望着洛京城北的大昭宫,眼神晦暗不明。

那里便是天下至高权力所在,无人不心向往之。

然则今夜地动一起,恐有流言蜚语将起,只怕是天子也要惶恐,需得亲自下了罪己诏,去安抚惊燥不安的黎民百姓。

不止,还需筹划着如何安置、处理受伤出事之人,也就修缮各处倒塌破损的屋舍。

尤其是在这个越宁王蠢蠢欲动,圣人还想更换太子的节骨眼上。

当真是多事之秋,他揉了揉眉心,唇角却扬了起来,不知该不该为那位利用他多年的天子叹口气。

“郎君,陆家来人了。”谢觉从一侧台阶上来,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可是说了何事?”

谢瑜回首看他,眉眼冷淡,浑不似平日里的温润平和,仿若这深夜里的寒气将他也染上了寒凉。

“听闻是陆娘子想问问,今夜地动,郎君可还安好。”

尽管半宿未眠,谢瑜眼底也不见一分倦色,他垂眸笑了笑,语气里竟还带了些轻快之意。

“备马,我去陆家看看。”

陆府那,陆家人也都未曾睡下。

周夫人令人把床榻等物都搬到了空旷院中,让所有人都在院内凑合一宿。

帷幔在夜风里微微荡起一角,四周是花香与虫鸣,倒是很有些一家人夏夜乘凉的意味。

“我幼时听阿耶说过,”周夫人带出几分回忆的语气,“地动之时,往往会有余震,若是见地动过去便放松了警惕,等夜半再震,便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