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着语气,“阿菀,我从不曾说过自己是君子,行事也不尽是光明磊落。”

第一句出了口,后面便容易了许多。

谢瑜低垂着眼帘,慢慢道:“我行起事来,手段从不拘于好坏卑劣。常人眼中只见了我这副温润皮相,多是将我当做谦谦君子,我亦是不吝于借这皮相,蒙骗世人,只为行事便宜。”

他又抬眼看她,“但是阿菀,我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甚至可以说,我从不是心地仁善,拘于情理之人。”

陆菀看着他,眨了眨眼,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

常人鲜少承认自己手段卑劣,心地不善,便是被揭穿了,往往也会羞窘惭愧,亦或是恼羞成怒。

便是她自己也自认并非善类,却也甚少能如此坦然地说与他人。

而此时的谢瑜却好像是在说些寻常闲事一般,声音温和,面色亦是平静。

“我不在乎他人评说指摘,心中生了念,便会百般筹谋,将之实现。”

陆菀怔怔地望着被光线照出的浮尘。

“你说这些,是想说你非良善之人,也并不认为旧日里算计我的那些有错,都是出自你本心,你想如此而已?”

谢瑜弯了弯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莫名笑意,温润清隽的眉眼间仿佛笼罩着连绵春山的雾气。

名满洛京的谢家玉郎,温润如玉,清冷疏离,一身好气度常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可那连绵春山里,却是从不乏危险重重,孤身入山者,往往有去无回。

“那些旧事我不否认,若是重来一遭,许是还会瞒着你如此行事。”

“科举一案,陆萧本就难以摘出,我不过是顺势而为;陆家分家一事,我并未料到你阿娘身怀有孕,但将你们一家自陆家分出,我想你也是愿意的。”

“其余种种,若是你不喜我这般,日后于你一事上,我都会多加考量。”

他说得是如此动听,陆菀却一个字都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