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个别人,只怕这试探甫一开始,便被唬得心神大乱。

可谢瑜却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他思量着棋坪上的残局,缓缓道:

“越宁王曾倒戈攻破前朝宫城,因而得封异姓王,也不知他是否知晓,您竟是好生地将前朝末帝身边的旧人藏匿供养了起来?”

先帝知不知此事,全凭裴蔺信口道来,但越宁王若是得知,又怎会不疑心他。

这是明晃晃地暗示,要将证据送到越宁王的手上了。

裴蔺此回当真是冷笑出声了。

他将捻得温热的棋子扔到坪上,起身负手道。

“天下间怕是无人不知,那前朝末帝的头颅便是我亲手斩下,越宁王有何理由猜忌于我?”

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他攥紧颤抖的手,裴蔺的语调带上了讥嘲。

“你若是以为仅仅凭此,便能胁迫我转而背弃越宁王,当真是可笑。”

见他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谢瑜转过了眸光,视线穿过起伏的翠色松涛,落到了远处。

清润的嗓音似也变得悠长,“您还记得刘季责吗?”

倒是没想到还能听见这个名字,裴蔺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说冬日时刺杀你的刺客?”

谢瑜垂着长睫,眼底渐渐凝上了一层暗霜。

果然与裴蔺有关。

刘季责死后,他令人将尸身悬到了登闻鼓上,除去指使刘季责来暗杀自己之人,又有谁能知晓刺杀自己的刺客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