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裴蔺为何会改变主意,愿意与他合作,不外乎是因着越宁王生性犹疑,举棋不定,宁愿放出个什么前朝皇室的血脉做筏子,也不敢大刀阔斧地直接清算周氏一族。
想来,裴蔺原本打定的主意,便是待越宁王将周氏一族扫尽,再趁着天下大乱,除去越宁王。
只可惜……谢瑜想到了自己离去时,身后隐隐传来的呕血声。
天不肯假之以年,裴蔺身染重疾,这便是合作的契机了。
早在他得了越宁王心腹副将身亡的消息时,便发觉裴蔺似有心急之象。
而在理顺了裴蔺种种行事所求之愿后,他便笃定,此人定会答允合作。
毕竟先帝已死,背叛的世家尽数凋零,唯有越宁王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与之相比,周氏一族剩余之人,皆可后排。
天下有一人知己,才可以不恨,所说的,便是裴蔺了。
说起来,裴蔺将仇人屠尽之日,便也该是他亲自为自己择定的死期了。
思量着足以动摇朝堂,决定万民生死之事,谢瑜的面容上却是云淡风轻,今日之事,似乎并不能让他得出几分算无遗策的欢愉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的细微褶迹,他甚至破天荒地觉出一分厌倦来。
心中也有些空,倒像是少了什么。
谢瑜起身,打开书架上久置的木盒,取出一新一旧的两枚红色平安符来。
抚上新符时,手指的力度缱绻轻柔,拎起旧符时,指腹便失了几分热度。
相隔了十数年,出自同一家寺院的两枚平安符并列在桌案上,任由他将视线落于其上。
在令人追查裴蔺之事时,他意外得了些旧年的蛛丝马迹。
即便所查明之事未必是真,他也已经对年少时徐夫人之事释怀,这旧符也就没了重见天日的必要。
谢瑜将年前陆菀冒雪出城,为他所求的崭新平安符仔细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