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恶劣的,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给人难堪。

好似这样就能从中获得安慰,祭奠从前那个低贱落魄到骨子里的“稽晟”。

赵逸全额上有冷汗渗出,他强行稳住心神,捏着嗓子回话:“回禀大人,小人无才无德,面容丑陋,恐惊扰几位大人。”

赵得光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纪大人叫你去你就去!还啰嗦磨蹭什么?当你什么人物就敢甩脸子?还想不想在这戏院继续干了?”

赵逸全咬紧了后槽牙,幸而有这厚厚的脂粉遮盖住发青发白的脸,不若,赵得光的话要比这难听千倍万倍。

势力而冷漠的父亲,与低微乞讨的庶子,从来令人唏嘘。

稽晟冷眼看笑话一般,既不出声制止,也不出声催促。

他狭长的眸微阖,脑中浮现十几年前:从大雪纷飞的漠北辗转来到寒风凛冽的江都城。

那是正月初一晚,家宴。

高高在上的北狄王,与高贵的北狄王妃,还有十几个儿女,齐聚一堂,营帐内温暖如春,欢声笑语,营帐外寒风呼啸。

彼时那个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匍匐在帐边,透着那缝隙瞧里头的人,拖着他裤腿说:小六,那里没有我的位置了。

说话时,守卫手中的藤鞭如雷鸣落下,抽打在他背上,皮肉绽开。

疼痛不在身上,那个女人自然恍若未觉,一心指着里头说:早两年,我应该坐在那里,恨只恨我老了,不如王妃有家世,不敌新欢……有姿色,小六,你是个没用的,若你今夜能坐在那里,我也断断不至于沦落到此地步。

可惜啊,他坐不到里面,只能以挨了这顿鞭打,换那个女人能来到营帐边远远的瞧一眼。

她的话说不完,他背上的抽打便愈加狠辣,寒风中,终是弯了背脊,跌跪在地上。

意识模糊时,依稀瞧见营帐里走出一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四哥,稽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