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地说,就是个无法提供任何政治助力的妻子。

一个注定因病早逝的人,哪里会需要什么仕途。

“……大人?”帐外的身影微微抬起头来。

他捏紧手中的书卷,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以前轻易便能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居然也敢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他曾经在踏歌会上得到圣上的亲口赞誉,论诗词歌赋,论博古通今,没有人能与他比肩。

未来的家主之位是他的,权利、名誉、颂赞,一切都唾手可得,世人曾以充满艳羡的目光将他围绕,庸庸碌碌的凡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他的起点。

但这样的人生在他染上绝症的那一年戛然而止。

「……真可怜啊。」

人们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真可怜啊。」

曾经嫉妒他的人,轻轻摇着扇子如此感叹。

「真是太可惜了。」

怜悯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笑容,被滴水不漏地掩藏在虚伪的同情之下。

死亡是污染,疾病是诅咒。

他是被神明抛弃之人,别人的触碰变得小心翼翼,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不知从何时起,诺大的宅邸只剩下照顾他的仆役。他日复一日眺望着没有变化的庭院,枝头的樱花开了又败,零落的花瓣碾进泥里,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他讨厌那株樱花,于是樱花连树根都被挖去,空荡荡的庭院只剩下连亘的朱桥横在池塘上,再远一些就是靠着院墙的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