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唱的是什么?”
没人理会他。
谢致虚小声回答:“金童玉女天作合独哑小儿受饥寒。”
世态只如此,玉女逐金童。江湖客,仕宦人,总相通。弹丝品竹,那堪咏月与嘲风。天作合人来贺,推杯换盏交箸,歌笑满堂中。一似太湖千尺浪,别是梁门风。
笛声恰到好处地一啭,收回最后一个音。满堂寂静里,孔先生的乌木扇哗啦打开,转唱为说,进入了戏文的讲述部分。
“看的,世上万般俱下品,唯有钱权夺人语。若论太湖梁家庄,兀谁不识此家。真个簪缨世贵族,雕梁画栋,昆玉镶金,琉璃青瓦覆英明。再说那,湖中岛上江湖客,昔高门大户,比暮日西斜,残烛化泪,不复当年事愿违。”
又唱小重山:“前尘一梦,教它暗思量:平日不曾通宦门,忧患怎生当?”
说的是梁家庄和湖中岛结姻亲的轶事。
谢致虚注意到楼里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八卦向来是生之意义,尤其是豪门八卦。
“什么意思?”武理也听明白了,很是讶然,“太湖的湖中岛,为了振兴家族,把女儿嫁到梁家庄。梁家庄少主却是个花花公子,娶了一房又一房妾室,最后后院争宠,把大夫人的儿子毒哑了,从此夫妻离心,家庭破裂。这种高门丑闻也能传出大街小巷,供人娱乐?这位孔先生就不怕梁家人转头找上门秋后算账吗?”
孔先生继续边唱边讲,说到梁家庄被毒坏了嗓子的大公子,因为其母嫌丢人,勒令他不得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偶有一日大公子与同龄好友玩耍,不慎开口,暴露自己难听的嗓音,母亲为封口,将那好友全家逼得背井离乡。
武理趴在窗口往下张望:“我怕待会儿梁家人就要持枪拿棍地冲进来,让这位孔先生从此消失在说唱界了。”
邻座屏风后有客人笑道:“这位小友有所不知,莫说是讲一庄区区轶事,就是孔先生公然驳斥梁家的脸面,梁家人也拿他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