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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倚在门边说着话,屋里几人含笑掀了帘子回屋去了, 风把月光吹到他们身上, 带有一点尚未觉察出的凉意。

凉意进进退退, 一日一日的吞没暑热, 终于吐出一个秋来。

瞿青容沉着脸从钟家后院走出来, 窄窄一扇偏门‘砰’的一声关上,这是故意在打她的脸。

赵婶子虽气得发抖,心疼的说:“娘子何必来讨这口闲气?”

瞿青容平了平气,怀中紧紧抱着瞿青梧的一点遗物, 道:“无妨, 别同爹娘、阿九他们说。”

瞿青梧死得这般难堪, 对外虽用病故遮掩,但不知怎得,金宝钱行的罪行竟被捅了出去。

大理寺调一份卷宗不易,尤其是江星阔经手的案子,要集他和秦寺正两人的筹签,还要落印登记。

不是物,只能是人。

知晓卷宗内容的除了录笔就是江星阔、黄侍郎、泉九、秦寺正、阿山和阿田几人,录笔的书吏自爷爷那辈起就在大理寺任这份差事,平日里连个响屁的不曾叫人听见,更别说泄露,于他来说是辱没送命的事。黄侍郎最不愿这事宣扬,也不是他。

思来想去,此事本就是个大漏勺,旁的不论,南山寺就有一群知情人。

瞿先生被众人瞒得死紧,本不知晓。可书塾里忽然有几个孩子要退学,先是一个,然后是一串,因为还要讨还束脩,言语争执起来,便把这事捅破了。

瞿先生脸白了一阵,一声不吭,直挺挺的厥了过去,人中都被掐出血了也醒不过来,最后还是被泉九抗在肩上,一路颠到医馆,挨了好一顿针刺才睁开了眼,咳出一口血痰。

瞿先生不言不语不眠不休的躺着,泉九守了他一夜,天将亮时听见悉悉索索的卷纸声。

泉九揉了把脸,迷蒙间瞧见瞿先生将一个长卷塞进了纸筒里。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我来吧。”

瞿先生不说话,穿戴整齐就奔着微熹的天光出去了。泉九来不及叫人,又不好打昏了拖回去,这未来老丈人是最大的,喊他抓鸡,他哪敢打狗?

只好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