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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觑了眼阿娣,见她似乎有些被吓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道:“你眼下要是不愿意, 也别往心里去。我不急, 公孙阿姐都还是姐不是嫂呢,说起来我阿兄真是慢,这年纪了,人家孩子都生一波了,他还每天慢悠悠的磨蹭……

文豆自己尴尬,倒把杨松揪着说个不停,可阿娣整个人像失了魂,扶着门框一动也不动。

“巧,阿娣,阿娣?”文豆轻轻推了推她,阿娣打了个哆嗦,神色恍惚的转过脸来看他。

“怎么了?”文豆认真的看着她。

这小子同好看两个字不沾边,倒也不丑,圆脸圆鼻头,阔唇笑眼,白日里聒噪得很,扯得下脸皮做买卖,一整日忙忙碌碌,入了夜倒头就睡,浑然好眠,看着油滑,骨子里却是踏实的。

看着这张市井随处可见的寻常面孔,不知怎的,阿娣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谁没个过去呢。

她走进厨房添了把柴,火光照得她半张脸金灿一片,连瞳孔都迥然有神,文豆傻愣愣的跟着进来,就听见她道:“我刚才想起来,平叔,我从前见过。”

“是吗?哪见过?”文豆问。

舍七、歪牛他们刚装了一波货走,杨松起得早,眼下补觉去了,公孙三娘回了食肆,眼下这院里就他们两个。

晴一日,雨三天,今天恰是晴朗的时候。

阿娣正在檐下往外看去,院里被太阳照得亮堂堂,在太阳底下,连新下的几颗驴粪蛋子都干燥规整,没什么气味。

“在我从前伺候的人家里,那家的老爷是明州一个当官的。”

“平叔在他家帮工?”

“不是,我只见过平叔一回,是夜里,下着雨,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阿娣摇了摇头,垂眸抿了抿腰裙腰裙上一块洗不掉的酱汁脏斑,“我从少爷的房间里冲出来,回廊上的灯笼不知道为什么熄灭了,我只知道跑,跑,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就像今天这样,在回廊上撞到了他。”

阿娣不知道,若不是她那衣冠不整,泣下沾襟的样子叫沈平生出了几分可怜,她今日就不在这里了。

文豆是个聪明的,并非纯然无垢的性子,那些年在文婆子身边,女娘血淋淋的秘密他听得多了,都能面不改色就着她们咸津津的泪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