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嘴里抱怨了几句,隔得太远没有听清,将车上的人一抛,利索地走了。
荣铨这才从草丛中站起身,走到那具死尸面前,拿脚尖将他歪在一边的脸拨正,月光打在他白纸一样的脸上,双目圆睁,嘴角的血迹像女人的胭脂,口中好似还能喷出热气,但整个人已经死透了。
荣铨低下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言自语:“殿下说什么来着……”他拍了拍脑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掏出腰间短刃,像斩下一只巨大的鱼头那般,干净利落地将这人的头颅割了下来。
“臣有一个疑惑。”薛恂换了一身常服,捏着酒杯道:“臣这几日调遣军队去山中巡查,突厥的贼寇确实只在灵州出没,怎么会在我眼皮底下跑到雍县去?殿下……当真遇上了这波人?”
蔺湛皱了皱眉头,似是在回想,摇头道:“夜色太暗,我们又是在谷底,所以并没有看清。”
“谷底?”薛恂眉头皱得更深,欲言又止,最终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殿下难道不知,兵法有‘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一说?”
蔺湛放下酒杯的动作一顿,闻言并未愠怒,淡淡一笑,“郡王身经百战,自然比我这个深宫里的储君有经验。此番折了一千将士,是我大意了。”
“就算殿下不知,那卫敬与张诚也该提点一二。”
蔺湛撩起眼皮,“你觉得那两人可堪大用?”
薛恂思量了一下,觉得和他们两个比,还是蔺湛最可靠。他短暂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他身上伤处不多,应当是在途中便处理好了,看上去一派风尘仆仆,还真是一副落难的模样。即便如此,薛恂心头仍然盘旋着疑惑,心道等小妹打点好出来,自己要问个明白。
方才在街头的时候,她三言两语把自己打发了,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