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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偷偷抬起头来瞧了瞧,这一瞧可就傻了眼,这军府门前空空的一片哪里还有万俟宸的影子,众人复又转身向府门之内看去,果然看到万俟宸有些微匆忙的背影,再一看,他怀中好似还抱着一人,众人面面相觑片刻,顿时明白这是凰王回来了!

万俟宸抱着夏侯云曦,身后跟着一片人,夏侯非白看了秦允诸人一眼,使了个眼色过去,秦允假装没看到,眸光却是落在万俟宸怀里被包的如同个蚕蛹一般的夏侯云曦身上,夏侯非白挑了挑眉头,眼见得到了院子门口万俟宸忽然一顿,眸光黑沉沉的看了看秦允诸人,“半个时辰之后,正堂议事!”

此言一出,谁还敢在此站着,万俟宸抱着夏侯云曦进了正院,径直进了内室,这一路上夏侯云曦竟然也没有醒,万俟宸心中不安,只让夏侯非白再给夏侯云曦问脉,夏侯非白无法,只得再探了探,而后便去写了两张方子给灵儿。

灵儿苦着一张小脸看着躺在那里的夏侯云曦,看着手中的药方更是要泪悬于睫,万俟宸看的好笑,略微安抚的看了灵儿一眼灵儿才出的门去。

万俟宸便坐在了夏侯云曦身边垂眼看她,周身上下的衣裳也不换也不去梳洗,夏侯非白心中自然也是高兴,待灵儿出了门却还是以东齐皇帝的身份问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战事未停,你们也没有大婚,云曦却已经有了身孕,这在楚地根本于礼不合,总不能她还未曾进你的未央宫就让外头的人说三道四——”

万俟宸闻言自是面色一肃,替夏侯云曦掩好了被子坐到南窗之下的榻上去,夏侯非白与他相对而坐,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

万俟宸眸光铮亮,“这次从长安过来的时候礼部已经将她的名字入了万俟宗谱,皇后凤印,宝策玉蝶上都是她的名字——”

夏侯非白眼底闪出两分意外之色,顿时便要开口,万俟宸却挥了挥手,“这件事知道的不多,但到底是立后,一来是我,二来也是父皇的意思,两位王爷,朝中两位丞相,六部的臣工都是知道的,只差行个典礼昭告天下了,所以现如今她已是我万俟家的媳妇,至于有孕一事,楚地素来有祖制,宫妃孕期未达三月不告外朝,再者,现在到底是在外面,这样的消息还是瞒着为上,只是要委屈她怀着身子举行大婚之礼。”

入皇家宗族并不是小事,更何况上宗谱的是他的正妻,是一国之后,虽然二人早有婚约,甚至中间的礼数也走了个全,可是这中原之上可曾见过谁家不行大婚之礼便让人成了自己妻子的,也就只有他了,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了礼部的老古董,夏侯非白无奈的笑笑,到底是在战时,现如今也算是有个说法,只是这大婚之礼……

“战事未定,如何大婚?”

夏侯非白如此一问,说到此万俟宸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床榻方向,见夏侯云曦似乎还睡得正好他才放了心,他眸光一凛看向夏侯非白,“如你所言,战事未定我也脱不开身大婚,既然如此那就速速定下。”

万俟宸直直看尽夏侯非白眼底,复又转身走向角落里的高低柜旁,柜子的花格之中摆这个青瓷云瓶摆件,他的手也不知怎么动了动,顿时那柜子便从中间分了开,赫然露出个暗阁来,此刻那暗阁之中摆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绝世珍品灵物,只是一摞书册,万俟宸倾身报了那书册走过来重新坐下,强调一般的看着夏侯云曦道,“不仅是要定战事,更要定天下。”

夏后非白的眸光往那书册之上一扫,“你的意思是——”

“没错。”万俟宸和夏侯非白的渊源要从很早的时候说起,可即便如此他们的了解其实并不深,可是便是这一年多时日的相伴,他们几乎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万俟宸一语,他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万俟宸见夏侯非白眸色幽暗隐隐有锋芒之光绽出,不由得道,“从此刻起,战事已不需要先生,万俟宸只请先生做一件事——”

夏侯非白站起身来,顷刻间又成为了那个天下第一谋士,他肃容站在那榻前,看着万俟宸的眸子隐带着两分赤诚与跃跃欲试。

万俟宸眸光大亮,唇角带出两分疏狂傲然的笑意,“先生之大才自此才开始启用,这些书册乃是楚国百位儒生十多年从中原各地所呈上来的游记汇总而成,大到七国政治礼法,小至风土人情俱是详实细致,是立楚国之后,还是立新朝天下之后,万俟宸全仰仗先生了。”

窗外已是漆黑,屋子里灵儿不知何时只在角落里点了一盏灯便退了下去,幽暗的光线之中,万俟宸的身形好似会发光发亮,夏侯非白微微眯起了眸光,那漆黑的眼底一时之间不知掀起了怎样的风浪来,他并未立即应声,只将看不出深浅的眸光从那册子上扫过,而后才对上万俟宸的眸子掀起衣袍朝着万俟宸跪了下去,这一跪,跪的是万俟宸对他全无保留的信任,更跪的是未来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