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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难实则不难。

肖扬一身墨色禁军铁甲着身,身影挺直的跟在夏侯云曦身后,他看着夏侯云曦微蹙的眉心也下意识的将那一双剑眉拢了起来,此时此刻,她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高寒之意,便是那妖娆妩媚的宫装亦是难以淡去那冷色半分,此时,她是高高在上的曦皇陛下,能叫旁人瞧见的,只有威势迫人的帝王之姿!

想到她要去的地方要见的人,肖扬的眉拢的愈紧,他如何也没想到,那二人竟然在此时入了长安城,亦是不曾想到那二人竟还会不推不拒的入了这座帝宫,千里疆土拱手一让,让的是这倾世的繁华,让的亦是九重之上的贵胄,更何况山河永墓到底不得她,那心底滋味,该是不好受的罢。

明锦凤靴一步步的踏过宫道青石,胭红衣摆一寸寸撩过秋寒雾霾,夏侯云曦看着越来越近的紫荆宫眸色之内略带上两分沉暗,本以为此生再难得见,却在此时闯入她眼中,不带一人护卫不得半分戒备,连这曦朝宫阙亦是敢入,若非无欲无求,只怕也不会如此无惧,夏侯云曦心头阴霾微消,却是悠悠一叹。

未走几步便看到一身墨蓝官袍的卫忠立于紫荆宫之前,一副静候已久的样子,夏侯云曦眼底未有意外的撩过卫忠的面色,紧抿的唇角微微一松,卫忠见夏侯云曦过来便拜倒行礼,口中直呼“陛下万岁”,夏侯云曦上前一步虚扶他起身,眸中带着两分不外露的狡黠揶揄,“卫相等的久了吧?”

卫忠瞧进夏侯云曦眼中,见她眸色澄澈并无沉暗之色不由得心头微松,早晨他是随驾往安定门送行御驾的,本都准备回宫了,城外却来了新客,初见那二人之时连他也一时惊了住,却唯有夏侯云曦一脸定色,着礼部召明二人身份,并以上礼迎二王入宫。

想那二王身份特殊,却又在此时入了长安城,期间用心卫忠不敢明断,可是此刻是非常时期,期间便多了些许利弊权衡,与他而言,夏侯云曦定然不会叫他失望,卫忠面色含而不露的一笑,“微臣只是静候与此,但凭陛下吩咐。”

卫忠只怕还是有些担心这宫内二人用心这才来此处候着,在加上旧事纠缠颇多,她的身份到底多有不便之处,夏侯云曦并不以此为佞,心中反倒因此而生出好笑来,听卫忠如此一言,夏侯云曦轻“哼”一声,“卫相既是如此说,那便在此静候吧。”

说完此话夏侯云曦转身步上了紫荆宫前的台阶,竟然真的未曾有叫卫忠随驾之意,卫忠也不以为意,只是俯身应是便果真站在了宫门之前,夏侯云曦脚步依旧从容,步入宫门之时并不叫执路太监呼号,玉手一挥,只带了随身的灵儿和肖扬走上了幽幽小径。

因是未曾呼号,内里宫人见她御驾忽而至此面色不由大变,夏侯云曦也不叫诸人行礼,只是目不斜视的朝正殿而去,刚刚走入正殿之前的中庭,殿门之内蓦地有一道雪白身影骤然扑了出来,周遭的宫人俱是倒抽一口冷气,唯有夏侯云曦唇角勾起抬手一招!

已是大半年未见,楚衣个头愈高,此番身形壮硕愈发狰狞的围着她打转,只消那森森狼牙就能叫人看的心惊胆战,楚衣绕着她转来转去,复又去扯她的裙摆,随后又用头顶噌她的小腿,夏侯云曦被它作怪模样逗的笑出声来,那刺手的狼毛叫她生出分外熟悉的亲昵之感,不由得在楚衣头顶划拉好几下。

“这家伙,果然是和你亲!”

一人一狼正兀自叙旧,内里蓦地传来一声朗朗清音,夏侯云曦抬头便看见一双沁了笑意的眸子来,公孙成霖一身月白锦袍着身,面上依旧是润朗俊逸,身形挺拔如初,像极了当年初见的模样,此情此景与大半年前那活死人一般的惨淡相比,一时间叫夏侯云曦眼眶微热。

公孙成霖的目光向她落过来,并没有因为她身上的贵胄华袍而惊诧,亦没有因为她妆容有改而生出暗自打量的意味来,就那般万分妥帖的望过来,叫她身上的寒意略消,她拍了怕楚衣头顶,抬步朝他走过去——

她脚步刚刚一动公孙成霖身后便有人走出来,十五身着青衫手中随意的拎着个药箱,见她过来眸中松和的俯身欲要行礼,夏侯云曦抬手一挥只是问他,“如何?”

十五面色松然,转头看着公孙成霖语气带着轻松笑意,“这大半年成王恢复的极好,虽则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却是与常人无异!”

夏侯云曦的唇角终是高高扬了起来,当日里那“三月”之言叫她心中大乱,今日见其人还若昨日之好,又得十五如此肯定之言,夏侯云曦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但凡公孙成霖有个万一,定叫她此生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