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次送来的衣服,袖子紧了点。」
“好额,好额,格趟吾再放额半寸。”
「沪:好的,好的,我再放出来半寸。」
一只手里捏着冰凉细滑的真丝,一只手反复把鲜丽的绢丝搓揉,姚红玉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些软糯潮湿的对话,无端的,心虚又冒出一个角,好像绢丝与真丝碰上,差之毫厘,霄壤之别。
她一烦躁,说话的嗓门就傲,带着股张扬:“没人做生意么?!”
师傅撩门帘出来,人和声音一样,一张惹不来生气的笑脸:“小姐,您好。”他没同她讲那种神秘的语言,是一早就看出有分别。
姚红玉把那块织锦缎的好料子从蜡纸包里拿出来,扔到一堆绢丝上:“这块布,我要了,给我量身吧。”
“小姐,您再看看,这块布啊,是别的客人……”
姚红玉把眼一横:“她出多少,我给双倍。”这匹缎子她要定了。
门帘又一动,一阵晃眼的白,柔婉的声音:“给她吧。”堇色旗袍的女人,有张精致的脸孔,鼻子很直,没有斑,皮肤干净得好似一场来不及落到泥里的雪,“我再看看别的。”
黑色的小圆头皮鞋,鞋跟在木地板上轻敲,沿着旗袍堇色的裙角,姚红玉的眼睛追着她轻巧的步趾,织锦缎就在她的手边,她的指尖越过去,往艳的、绣了花的,五光十色的绢丝上轻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