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酒的后劲劈头盖脸的来了,白盈盈忘了她是怎么回家的,似乎是有人熟门熟路地把她送到洋楼前,还体贴地为她掀了掀门铃。
这边一响,屋里就有动静,门打开,小邱老七和丫头都拥出来,眼面前晃动着无数张面孔,有喊她阿嫂的,有唤她太太的,最后,连丁烈也披着衣服赶到,矮下身,一只手兜过腋下,另一只绕到膝盖后头,一把抄起白盈盈,抱进屋,放到沙发上。
身下的法兰西沙发仿佛被蚀化,变成了有吸力的流沙,拉住白盈盈,要将她吞下去,她胡乱里抓到一只手,救命绳似的攀住了。
“搞点醒酒汤嚟!”
「粤:弄点醒酒汤来!」
好像是丁烈,话说得很急。
一条人影晃过来:“姐姐没事吧?”
这人又是谁?
女子的笑脸一瞬杀到眼前:“姐姐。”是姚红玉,笑着扶起她,“你还好吧?”
忽的,那些流沙调头,逃难似的,全灌进她体内。
肺里一股钻心的辣,白盈盈推开她,哇啦一下子的,全吐了。
这一夜,白盈盈睡得不好,方从流沙境中出来,又陷入一个连一个梦里。
一会儿梦到逃来香港的海上,轮船颠簸得像一粒沸汤里的花生米,她和阿姐金桂,是沾在花生上的芝麻沫,用一条毯子紧紧裹在一块儿,讲不定哪个没抱牢,就要一头扎到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