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仕成也咧开一张嘴:“对额,对额,上海人,阿拉统是上海人。”
「沪:对的,对的,上海人,我们都是上海人。」
祁天捻着酒杯,迟了这么久,才想起问一句:“你脸上的伤,是上次吧……你会不会怪我,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却自己先走掉。”
先到那晚枪托在脸上砸出的疼痛,章仕成眼尾的淤青又心惊肉跳,似乎是有点恨的,但又不知要恨谁:“没有的事,幸好当时你走了,你要留着,你太太更危险。”
祁天看着他:“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欠你的,这一杯,该由我敬你。”
章仕成连忙举杯来接:“谢谢,谢谢……”他的坐姿斜了,恍惚露出一只套着步袜的脚,拇指像个独立的孤岛,与其他四个脚趾分离。
但祁天的眼睛,正一寸不斜地望着他:“你怎么跟日本人一样,总是谢谢,谢谢的。”他说笑呢,转而又认真,“该我谢谢你才是,今天也是你,我发现你每次都帮了我大忙。”不晓得想到了什么,他这一刻的笑容,简直同爱情电影海报上的男主人公别无二致,“我太太改好的裙子,明天送得到伐?”
“侬放心,侬放心。”章仕成把脚一缩,酒醒大半,又恢复成他那副勤谨巴结的老实模样,“我交代过,一定送到贵府上。”
祁天点点头,希望这件裙子,能为白盈盈收不到另外两件黄金那么贵的冬装,做出一点补偿吧,他抿着酒,对章仕成笑了一笑。
当晚他们喝得伶仃大醉,章仕成扒着门,好几次没站稳:“我……呃……我自己回去……就好……”
祁天也喝了不少,但笑容风度依旧绅士:“那怎么行……”
店外幽静的小道,一辆黑色的福特,看到他们搀扶着出来,车头灯一亮。
“正好,我的司机来接我了,让他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