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个字万分容易书写,比死更不易的是活着走下去。无论怎么走,只要能活着都是一条再妙不过的出路,在生死夹缝里求生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可犹疑。

升平利落褪掉下午身上的旧纱素衣罩上单薄红罗纱裙,以金色宽带束腰,外披厚重北族白色水貂毛皮出锋的长袍,领口袖口裙边仅露一点红绫软缎做底子,细窄的装饰衬托得升平腰身婀娜生姿,她漠然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陌生而又媚惑,有些怔怔,似乎也被勾了心魂,更何况生长在北方从未见过如此妆扮的李世民。

要知道,她可是生长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兴宫呢,谁能斗得过她?

升平抑制不住的笑,低噎,深笑,心中不住泛滥酸楚。

长乐站在升平背后小声提醒道:“太子妃,那药膏……”

升平伸出纤纤十指将药膏瓶拿入掌心,盯着瓶子若似无意的问,“秦王在哪里?”

长乐躬身在前引路,升平勉强从妆凳上站起在她身后缓步走出殿门,在玉阶前伫立望着始终等候在下方的男人。

宫门动静惊动飞檐上停顿的夜鸟,扑棱棱飞走一片遮挡住月色。深深暗夜,李世民负手背立神色不见,黑色披麾随夜风翻卷轻扬,似黑夜罗刹一般森然沉稳。

升平迈步走下玉阶,脚步声音极轻,可久经杀场的李世民还是已经察觉升平的出现,他蓦然回首,与她四目相对,坚毅硬朗的容颜对升平的妩媚打扮颇有些惊诧。

升平一言不发的走到李世民面前,不曾施礼,不曾俯身,言语只是平淡的问:“秦王不知宫禁时刻不能随意觐见内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