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着镜子,烦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刘海。他很后悔放假以前没有剪头发,整个寒假,他没有机会出门剪发,现在不但刘海盖过眼睛,连脑后的头发也长得盖住衣领。
算了,晚上放学回来剪。叶懿川做了决定,从抽屉里找出两百元。叶涌亮刚回来的时候,把一万元给他,那时叶懿川让他拿去还债,他不肯。现在想来,幸好叶涌亮没有听话,否则,现在他又消失了,叶懿川不知道要如何过活。
但是,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是他赌赢的,还是卖顾客的金银饰品换来的?
每当想到这里,叶懿川就会特别心虚。他晃了晃脑袋,把钱放进钱包里,又担心路上遇到什么不测,于是把其中一百元放在鞋垫下。
下楼前,叶懿川再三确认楼下没有人。
没有关系,一定可以。上个学期,他也是每天这样偷偷摸摸地上学。叶涌亮虽然欠下不少钱,不过肯定不是唯一欠钱的人,那些黑社会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守在门口,何况,他们应该也知道叶涌亮没有钱还。
叶懿川一边下楼,一边给自己打强心剂。
“哎,你说我们每天轮流来这里守着,有意思吗?真抓到他又怎么样,又没钱还。要我说,直接把铺子砸了,里面肯定有点别人送来加工的金银吧,当做他还钱咯!”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叶懿川正要开门,便听见外面的声响,吓得立即把锁关上。
外面的人奇怪道:“哎?你听见声音没?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有吗?”同伴置疑道。
“我操,你别一天到晚只顾着跟马子发短信好不好?”那人说着,往门上重重地踹了一脚,“他妈的,是不是有人在里面?给老子滚出来!”
叶懿川吓得肩膀缩了起来。
“没人吧?我蹲了四五天,别说人,连只苍蝇也没见着。”同伴漫不经心地说。
“喂,别藏着掖着,要是让老子发现真有人在里面,有你好受。听见没?!”话毕,又是沉重的一脚。
叶懿川的喉咙发紧,很快便口干舌燥。他站在门内不知所措,门外的二人好像对踹门产生兴趣,忽重忽轻地抬脚踹,卷闸门被踹得哐哐响。
叶懿川跑回楼上,六神无主地打转。
过了一阵子,楼下没声了。
他偷偷地往楼下看,见两个青年蹲在店铺的门口抽烟,好像暂时忘记找麻烦,而是为别的事情聊得开心。
看这样子,是不打算离开了吗?叶懿川皱起眉头,急得坐在床上咬指甲。
他看了几次闹钟,因为着急,他在二月天里冒汗。
再这样下去,他要迟到了。难不成,他要错过开学的第一天?但是,如果现在出去,被发现的话,他肯定要挨打。
伤得重的,去不了学校,伤得轻的,鼻青脸肿到了学校,肯定少不了被问起。叶懿川烦躁地抓头发,指间顺着发丝往下滑,滑至发梢时,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楼下的笑声惊醒了发怔的叶懿川,也提醒着他,人还在。
这么躲着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才行。叶懿川跑到楼上的房间,打开姐姐的衣柜。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使用,衣柜门打开的一瞬间,霉味扑面而来。
叶懿川皱起眉,挥挥面前的空气,往里面叠放整齐的衣服里翻找。
很快,他找出叶沁慈上高三时穿的校服,慌乱的心忽然冷静了一些。
因为妈妈是北方人,叶沁慈遗传到良好的基因,比周围同龄的女生长得都高。而叶懿川大概是还没到快速发育的时候,才上高二的他暂时没有像姐姐那样,展露出身高优势。
他拿姐姐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能穿,但是裙子似乎短了些,没有遮住膝盖。
事到如今不是挑剔这些的时候了,叶懿川不管三七二十一,脱掉身上的男生校服,把散发着霉味的衣服往身上套。
他的小腿上有一些汗毛,穿上裙子后,露出来十分古怪,他又往衣柜里翻了好一会儿,翻出一双黑色的长筒袜。
叶懿川此时的身高虽然和高三时的叶沁慈差不多,但脚是大了一号。袜子穿的不合适,可他顾不了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