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语满天飞的国外,除非是和华人聊天,否则学这些东西根本用不到。

贝格森之所以主动学习华语,仅仅只是因为温木的一句话。

温木记得那天。

那是小时候的某个夜晚。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风一吹,飞到漫天都是,就像浪漫天使随手点缀在人间的油画,杂乱无章间却也美的堪称一流。

温木那时候整日里魂不守舍,闷闷不乐。

他在异国逐渐认识到自己的突兀,那种时时刻刻被包裹在陌生环境的心酸感攀上全身。

那段时间温木是真的很想家,他想念已故的父母,想念每逢佳节就会一起吃中餐庆祝的欢乐。

但是他回不去了,他只能在孤儿院里度过乏味的童年,甚至可能在某天彻底淡忘自己的归宿。

温木难受的要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贝格森发觉他的异样,赤裸着上半身将他揉进怀里,轻柔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面色凝重的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混血少年身上刚刚洗浴过后的清凉水汽让温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薄冷气息,是独属于贝格森的味道。

温木摇摇头,钻进被子里主动环上贝格森的腰,把冰凉的脸贴在混血少年逐渐滚烫的胸膛,用沙哑闷闷的声音道:

[我不想忘记我的家乡,但又没人会用华语陪我聊天,我真怕哪天我会把母语忘的一干二净,贝格森,我难受。]

温木突然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说:[贝格森,我难受。]

于是贝格森揉弄着他后背的软肉,像是在触摸宠在心尖的不安小兽,微微垂头,唇瓣蹭过少年的脸颊,暧昧又温柔。

贝格森轻声安抚:

[我学,我陪你聊天,别难过。]

后来从那晚开始,从他说完这句话开始。

两个少年便伴随夜里窗外的春风,将真挚而又独一无二的声音融进月光。

他们鼻尖相碰,十指对扣,从第一个拼音字母开始学起,一点又一点的,慢慢跟着学。

温木说一个,贝格森跟着读一个。

[Sen]森

[Sen。]

[sen、lin、mu]森、林、木

[sen、lin、mu。]

温木觉得有些好玩,他在被子里不安分,轻轻踢了踢贝格森的小腿,扬着下巴,笑嘻嘻的逗着混血少年:

[那你跟我说:wen、mu]

他把两个字含进嘴里,眼里的微光倒映着所有情愫,念出来时故意掐起调子,声音极其的轻缓柔和。

贝格森当然知道该怎么读,因为温木本来就是东方人,他的名字自然也是华语的音调。

贝格森曾喊出过无数遍这两个字,但现在,他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宠溺,再次跟着少年读起来。

[wen、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