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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子里的水还浮着薄冰,被旋动起来的粗陶碗盘打得冰晶四溅,脆声如裂锦。

两只榛鸡已经被拔毛剖腹,光秃秃的躺在砧板上,等着被砍成大块放进砂锅里,用丁点炭火一起煨到明儿早上。

汉人则管这鸽子般大小的鸟叫树鸡,也叫榛鸡,林中人管它叫飞龙。

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之中的龙肉,也可用飞龙来指代,其中有多少可信暂且不论,足见味佳。

榛鸡本就鲜美,火候足够,髓子里的鲜味都要被榨出来了,等汤成了,再做点切面下进去扑腾一会,一碗浓汤软宽面就成了。

方稷玄拿起菜刀往榛鸡上一剁,忽然就听个苍老诡异的声音呼痛,“哎呦哎呦!”

他一愣,抓着鸡头晃了晃,确定喜温送来的榛鸡只是普通活物,并不是什么有法力的精怪,且已死得透。

虽说这个声音很陌生,幻听幻视对于方稷玄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他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又是一刀剁下。

“哎呦哎呦。”声音再度响起。

方稷玄把两只榛鸡挪开,盯着底下这块松柏料砧板看。

与汉人不同,林中人烧火取暖或是盖屋做弓从不砍伐活树,而是专门去找林子里那些被雷劈死,或是被虫蚁空蛀的树,林中人管这种死树叫‘站杆’。

眼前砧板就是从一根很有年岁的‘站杆’上锯下来的,前些日子天上降雷,林中人进了一趟林子,拖出来几节木墩,谁家缺了木料,可以拿东西去换的。

这新砧板是林中人抵酒债来的,用了不太久,且因为柏树木料紧实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残破老旧,只是有些使用痕迹,深沟疏疏,浅痕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