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个神族在此地作怪。”

神越思忖须臾,道:“云西庄原本应是青曲国最富庶之地,浊气吸走了国运,因此这里接连遭遇天灾, 浊气庞大至此,操纵之人必然还没离去, 你我二人化身入城,去查一查。”

浊气太多又牵连青曲国的运程,若贸然斩断或许会引发更大的灾祸,只能先查出幕后操控之人,让浊气吞噬的气运返还, 才好彻底把浊气祛除。

不过让神越心绪难平的一点是, 神族向来以净化浊气,守卫世道人间为职责, 他知晓近年浊气增多,神族受到浊气侵染自顾不暇,他也尽力在帮各大神族驱离浊气,以免人间因神族的完全失守而遭到侵害。

却不曾想,会有神族运用自身力量,去操控浊气吸食人间运道来化为己用,如此已然违背天性。

这样的举动做得干净,隐晦难寻踪迹,换了任何一个人来看都瞧不出来有幕后操纵,也只会认为是浊气太过浓烈所致。

寂玉所说的浊气日渐浓厚,恐怕也是这个意思。

若非他亲自来查看,此举怕是会延续到人间气运被完全吸干,难怪迁居弦月城的妖灵日渐增多,是浊气令他们在原本的地方无法继续生存,才想办法去弦月城,也唯有弦月城才会广纳天下妖灵。

此时的时节,正值中秋来临之前。

人间对待中秋向来认真,即便是刚过水患,人们还未收拾完残局,也照样打起精神热热闹闹地筹措起来。

云西庄墙面还残有水患时未清理干净的淤泥,许多工人在城门前洗刷,有人在修城门上的牌匾字漆,也有人爬着梯子去翻新瓦片。

同样也有人开始在街道两边挂起了绸彩,编织花架,悬起吉祥如意的红灯笼,各人有个人忙碌。

路旁妇人刚支起茶摊,桌面忽然飞来四枚铜板,妇人愣了下抬头,见一人面容清隽木簪缠发,身穿浅色素衣眼眸平静温和,一人则身姿高俊,乌发披散指间卷了一卷头发,百无聊赖斜靠在墙头。

素衣之人嗓音清冷淡淡:“一壶茶,多谢。”

总归是气度不凡的,妇人收起铜板甩了下抹布在桌凳上擦了擦,笑道:“二位来得真巧,恰好碰上摊子开张呢,快快请坐。”

神越拂袖落座,见旁边容荒盯着这边,他又扯了一下容荒提醒,“坐下。”

茶摊的桌椅不知被用过多少年,木头上面厚厚一层附着物,撑起来的布棚旧到泛黄。

神越则泰然自若坐在其中,转头四处看看眉目舒朗,看起来是十分喜欢人间的环境。

越看容荒眉头便压得越低,在神越的催促声中算是勉强落座。

妇人手脚麻利端来两盏茶,神越正要伸手去接,容荒按住了他,低声道:“我来。”

神越不明所以,侧目看着容荒去接茶水时,指尖凝出一点神息,在端放他面前的过程中,悄然把茶盏里里外外都过滤清理了一遍,让原本稍显破旧的茶盏顿时新亮了不少。

“……”

神越眸中浮出一丝浅浅笑意,也不点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嗯……还把茶摊上的茶汤都悄悄换了。

不过容荒只换了他的茶盏和茶水,却没换自己的。想着他默默抬眼去看容荒的反应。

只见容荒看了看手里缺了个口子的茶盏,跟着他的举动也品了一口,末了放下茶盏后低笑一声,抬眸望着他轻轻挑眉。

神越问他,“好喝吗。”

容荒道:“味涩而淡,还有些陈旧酸味,劣品,为何会想喝这个?”

神越长睫微垂,淡笑不语,指了指妇人忙碌的方向,让容荒去看。

茶摊位置摆在路口,从茶摊撑起,到他们坐下半刻钟不到,便陆陆续续来了人,有工人有匠人或者赶路人。

这些人从走过来朝妇人要茶水,到匆匆两口下肚把碗放回摊子,总共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妇人忙得满头大汗,连收银钱都来不及,只让客人把铜板丢进箩筐,盛出一碗又一碗的茶汤,招呼着等会再来。

“现在可明白了?”

神越看着容荒淡淡道:“寻常人喝凉茶是为了解渴,哪有空闲细细品茗,人来人往都有各自的营生,银钱一放解渴之后就要立刻投身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