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燃着一盏忽明忽灭的角灯,散着昏黄的柔光。

男人倚在石亭角落的石凳上,翩翩白衣上洒满斑斓湖光。他的脸一半陷在阴影中,一半在光亮里,映着脉脉的水波,在他凹凸不平的面具上循环往复地流淌开去。

随着饮酒,他的喉结微微耸起,上下滚动,几行清澈的酒水暗自从他唇角泻下,流入浅蜜色的喉底肌肤之中。

辰霜收回目光,不由深深饮了手中的一口甜酒。

半晌,耳畔只听水声,不闻人语。

辰霜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矜持地笑道:

“上巳节真是热闹非凡,我已好久没如此尽兴。”

叱炎看向湖面的头回过来偏向她,面上也渐渐浮动起浅淡的笑意,回道:

“你若欢喜,年年可带你来。”

辰霜饮酒的手顿了一顿,垂下了眼眸。

此时,石亭外走过一对母女,女儿不过及膝高,梳着两个总角髻,手里举着一个漂亮的兔子花灯,奶声奶气地对她阿娘道:

“今日的上巳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阿娘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阿嫣,以后每天都会像今天一般快快乐乐的。”

辰霜目送二人远去,不经意地问道:

“你可有过此生最快乐的地方,是在哪里?”

叱炎没有回答,只是抓起酒坛饮了一口。

他一生最为快乐的地方?

他有的。那个地方存在在他的脑海,他的梦里。

只可惜,他连那个地方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