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七娘身子可好些了?可还有复发魇症?”王五郎见她面色比上回来好了些,语笑间颊边红晕如浸了水的朝霞,看得人心间一热。

“上回你带给我的药甚是有效。近日已睡得好多了。多谢你。”清河向他欠了欠身,道了一声谢。

“那是我在大明觉寺问得道高僧求来的。有用就好,嘿嘿。”王五郎见她终于对他展颜一笑,一时看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小声道了句,“往事已矣,七娘还是早日放下的好。”

清河垂眸不语。

自离开凉州数月,她在甘州落脚经营,开了边贸榷场,与回鹘行绢马之易,行医救人,与胡商为友,为人称颂。只要是有利民生的功德之事,她便忘我地去达成。

若是闲时,孟春烹茶,仲夏采莲,深秋狩猎,冬夜望雪。

日子一日日过去,她自以为早已放下,唯有午夜梦回,少年身影,犹在眼畔。

可她放下了吗?

她不得而知。

清河与王五郎在榷市游逛,二人行至一处卖织布的摊行。她捻起一卷密纹织布,玉指轻轻抚过凹凸不平的织纹。王五郎见状,朝人招呼着笑道:

“七娘可是喜欢这匹布?掌柜的,我要了。”

清河轻轻摇了摇头,指着布匹独特的细密纹路予他看,道:

“这是内陆传来的新织法,用的是小梭制成。同样大小的布衣,用的布料更少,但更厚实耐寒,可谓价廉物美。若是能传到西域诸国,应是能卖个好价钱,且牧民们也都买得起,穿上能御严寒,今后寒冬来临,草原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少人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