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一愣,忍不住追问道:

“死了?何时死的?不是只是被梁柱砸断了双腿,还在宫中养病么?”

宴海拢了拢沾了些许砂石的衣袖,平淡地叙道:

“在我拜别父皇,离宫的当夜,他就横死在内侍所了。据说,死状惨烈。”

“怎会如此突然?”清河始料未及,一双眼不由微微睁大,目露诧异。

宴海神容却并未有异,冷硬地说道:

“他该死。”她背身而立,缓步朝前走去,“他进谗言于父皇,妄图借帝王疑心,一统朝内朝外的兵权于己手,陷害忠良,他就该死!”见清河似是被她疾言厉色所吓倒,她轻舒一口气,道:

“现下,张恪已死,宦党已是一盘散沙,暂时起不了什么风浪。”

“可圣上那边……”清河欲言又止,眸光垂落,盯着脚底喜服随风曳摆的裙裾。

宴海在她身前踱着步子,缓缓道:

“父皇让你暗中督军是受了张恪谗言,事实上,不过是疑心兵权旁落,恐生异变,威胁皇威。毕竟,我朝节度使起兵造反的前事,已是历代帝王心病。”

她猛地回身,正色道:

“阿姐只问你一句。依你之见,河西萧氏拥兵自重,可是意欲谋反?”

清河抬眸,遥望几丈外那个在和亲队伍中来回奔走排兵布阵的少年。少见的一身红绸锦袍,衬得他意气风发,郎艳独绝。

“他不会的。”清河收回目光,坚定道,“据我近日所见,萧氏父子,虽厉兵秣马,但心思都在稳住回鹘,抗击祁郸上。他们绝无反心。”

宴海淡然地笑了笑,回眸望着她,反问道:

“不错。既然你如此笃定,河西萧氏不会谋反,也有何惧辜负他?”她仰首,望向天空,霞光照锦,绚烂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