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皇注重民生,体恤民情,在大盛整个北方城邦久旱的那四年,明明国库已经入不敷出,却依旧一年比一年减下赋税。那四年,父皇过得非常节俭,但却给予他与母后最好的衣食。
因为爱母后,父皇下令修女子学堂,让天下女子皆可入学。
父皇在位二十年,修了十八年的治水堤坝,终于在他登基第二年落在他手中竣工。他随意收的那些天子门生个个会拍马屁,宣扬是他与先帝之功。这功在千秋,他知却不是他的,是父皇的。
父皇告诉他,为君当以仁得人心。
所以,面对温立璋,父皇永远不曾收权,永远在宽容让步。
父皇说,他们是儿时的玩伴,义兄,也是君王与忠臣,不能因为皇权或私欲散了情谊。为君当以仁德服人。
可父皇的仁感化温立璋了么?
也许感化了吧,他初登基那四年,温立璋重兵在握,却从不曾违逆他,也从不曾以兵权摄政。
他每次对温立璋挑衅时,那个男人雄姿英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从来都只安静听他说完,维系君臣之礼,道着知错。
那双寂静的眼神,让戚延每次都觉得,是他在暴躁,在污蔑一对清白男女般。
建始元年,他初登基那年,宫里头进了一名女医。
那女医给他请平安脉,说他有心疾。他正因与太后争执而发怒,得此一言,只觉得女医是太后安插的人。
女医惶恐地请罪,向他解释,心疾不是近日烦恼所致,有的病者会从儿时便积累。哪怕是想要一块烧饼,想要一句安慰时,如果没有得到回应,落于心,便成疾,久而不治可伴终身。
他那时脑海里一瞬间汹涌的记忆,都是他病中喊母后,醒来却看不见母后的画面。都是他高兴地把赛上赢得的奖励给母后,却寻不到母后的难过。
他并不觉得这是他的疾,回忆怎算疾呢,不过是一段让人压抑,又不愉快的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