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不论旁人如何劝说,戚定省却坚持带着母亲柳姨娘和老婆孩子住在这府里。即使自己已经是平民庶人,住在这车马云集、官宦如云的玄雀街上,每天邻里街坊都是高管贵胄,一开始几声嘲讽议论之声络绎不绝,他们却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等到几年过去,人们也习惯了他们的自取其辱,也就懒得再议论他们。
周显的车马停在镇国公府门口。
府门是重新修葺过的,已然完工,门楣上高悬匾额,铜钉金漆,兽面衔环,威风凛凛,仿佛能隔着这道厚重的大门,重见当年镇国公戚家一门煊赫的盛景。
周显轻轻挑起车帘,仪态翩然,缓步走下太子车架。
提前听闻太子将要驾临,镇国公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通报迎接——虽然当年戚家鼎盛之时的下人早就在抄家中流散,如今这些都是戚定省后来采买的,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听说太子周显驾到时,许多人吓得魂都飞了。但经过了这段时日,他们也逐渐习惯了大人物的到访,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惊慌失措、喜不自胜。
戚定省听到通报,忙不迭带着儿子戚胜快步跑到府门口,跪地迎接:
“草民戚定省携犬子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周显面色淡淡的,下颌微微抬起,“不必多礼。”
戚定省笑容堆了满脸,让他天生生得儒雅的面孔此时也有点谄媚了:“这些时日重修寒舍,竟劳烦殿下费心,草民实在惭愧。”
寒舍?周显的眉头微微一皱,戚定省每次摆出这副主人家的做派,让他心中有点不愉。但周显素来涵养极佳,戚定省这种人物,又不至于让他亲自与之一般见识,便只是微微侧头,衣袖飘动,直接与戚定省、戚胜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