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恐惧。
迟暮帝王,最深沉的恐惧,是于社稷无寸功,于青史无可留名!
天奉帝急迫地想要一份沉甸甸的、有足够分量的功绩,书写在他晚年的功绩之中。尤班单于这个台阶递得太好了,好到此时的天奉帝根本无法拒绝。
如果能掌控尤班单于,相当于就是掌握了犬戎三部其中之二,只要再派戚玉霜出兵北上,与尤班一同灭掉娄邪部,犬戎这个困扰大孟五代的噩梦,就相当于终结在了天奉帝的手中。
这是何等分量的诱惑?
天奉帝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戚玉霜,缓缓道:“戚爱卿,可愿做这千古名将,为朕北伐娄邪,永定北疆?”
戚玉霜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两下,艰难地把心中的话扼在喉咙之中。
大孟此时,只宜坐山观虎斗,绝不能帮助娄邪或是尤班任何一方!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天奉帝左侧传来:“父皇,今日正值除夕,何须言此杀伐之语?”
天奉帝神色微微一愣,看到周显正抬头看着他,面色也轻松了下来,哈哈笑道:“不过是玩笑罢了。”
他回过头,对着戚玉霜笑道:“朕这二子,秉性各不相同。长子气性刚猛,锋芒太胜,宜率军为将,征战沙场。太子乃朕之幼子,秉性柔弱,恐怕是守成之君,令朕着实放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