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几乎干枯成了一片平坦的凹陷,只有胸膛处在微弱地喘息着,将厚重的被子撑起一点细不可查的起伏。
周显坐在龙榻边,望着昏睡不醒的天奉帝。
他的父亲,此刻如同一台已经老迈得再也转不动的旧钟,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消耗着他最后一点精气神。
众多朝臣都已经被郑弘与几位重臣联手打发,人心惶惶地纷纷回到家中等待消息。郑弘说的是让诸位同僚“归家修整”,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又有谁敢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修整”?
京外,犬戎大军已经逼近扼虎口,危在旦夕。京中,天奉帝沉疴已久的身体不知还能撑多久——其实这几年间,天奉帝的身体状况早已不是秘密,立储与夺嫡的明争暗斗,在朝堂暗流之下,从来没有停息过。
只是如今高家倒台,大皇子被软禁宫中,那个答案。仿佛已经不言而喻。
周显静静地凝视着天奉帝沉睡的身影,在他身后,郑弘低声道:“殿下,如今陛下病倒,国无决断之人,您身为储君,现在正是……”
“郑大人,不必说了。”周显忽然出声打断了郑弘含在口中,将说却未说完的话。
“孤意已决。”
“殿下!”郑弘愕然抬头,却看到周显猛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