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摇摇晃晃地下了两级台阶,遥遥望见九曲十八弯的园区小径间, 跑来一个焦急的身影。
自从进入景观设计这一行,巩桐出入工地频繁,平时还会有意去逛园子、锻炼身体,跑步速度比高中时快了不少。
但她与生俱来的体能太一般,一百米左右的弯曲距离仍旧能跑到气喘吁吁。
巩桐停在江奕白跟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打量苍白无力的他,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江奕白双眸盘旋惹人惊骇的红血丝,意识逐渐粘黏混沌,怔怔地看着她面含忧虑,跑到凌乱的鬓间碎发。
后面有经理敏锐地感觉到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大着胆子接话:“江总病了,该去医院,但他不愿意去啊。”
“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那不行。”巩桐不假思索,瞧见江奕白浑浑噩噩,状态可以说是跌去了海沟,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去地上,长躺不起的样子。
她急火攻心,伸手就去抓他的袖子,逼迫不听话的小孩似的:“走,必须去。”
指尖触及昂贵西服面料的刹那,巩桐骤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十分怀疑江奕白得的是病毒性流感,还是传染性最强的那一种,她已经惨遭传染,把容量有限的大脑烧成了碳灰。
她居然完全忽略了眼前人的身份,江奕白可不是她下面那些可以随意安排,乖乖听令的组员。
巩桐正想放手,抓紧时间补救一声“抱歉”,一动不动盯了她半晌的江奕白却迈开了脚步,缓慢跟上了她。
巩桐愣住,指腹不自觉在他的衣衫上摩挲了一下。
附近那些经理也看得目瞪口呆,左右传递眼神。
巩桐更加感觉掌心贴合的布料的滚烫,手指徐徐松懈,试图放开。
奈何江奕白皱起了眉峰犀利的剑眉,暂停了脚步,用一双早已被强势病魔折磨得模糊的眼睛瞅着她,似是传达不满,无声催促。
巩桐心下一跳,不敢再松手,一路将他送上了车。
她清楚他身边缺什么也不会缺人,打算就此离开,那些紧随其后的经理却劝:“小姐,您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和我们江总一起去吧。”
“江总似乎会听你的劝。”
江奕白靠去汽车的后背,痛苦难耐地闭上眼眸,却似本能地反手一握,抓住了她运动外套的袖子。
巩桐惶恐,使劲儿想要抽出来,奈何发现无能为力,面料被他越拽越紧,整只袖子都快遭了殃。
她及时拉住险些垮下肩膀的外套,无可奈何地盯他几秒,短叹一声。
着实令人意想不到,有人平常西装革履,冠冕堂皇,一生病就退化成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