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桐打量周遭,礼貌道:“这个项目最迟下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不再算是江/氏的半个职员,你千万不要再给我订餐了。”
江奕白站去一处才完工没两天的花园,指腹一一划过饱满硬挺的叶片,长睫低垂,扇落的小片暗影恰如其分掩饰了眼底的变幻莫测。
忽而触及到一个带刺的品种,指尖渗出鲜红,他亦浑然无感。
“这个啊……好的好的。”刘秘书镇定自若地回,内心却是截然相反的兵荒马乱。
他后背寒毛直竖,每个细胞每块肌肉都不安地绷紧,生怕巩桐还会蹦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言语。
他那位一向我行我素的江总莫名其妙拿走了他的工作号,又没提前和他串过供,他要是接得牛头不对马嘴,等下回集团,会不会被生吞活剥?
幸亏巩桐的话头停止于此,再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转身去忙工作。
绕场巡视一大圈,巩桐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班长。
她盯着屏幕犹豫几秒钟,快速走去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来:“喂班长。”
“今天星期六,你应该休息吧?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有兴趣一块儿去看吗?”班长言语间的笑意明显,轻松地询问。
“抱歉,我没有。”巩桐不假思索地回,“班长,我们平常都忙,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大家都是一点既透的成年人,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班长自然秒懂,不尴不尬地打了几句哈哈,潦草结束了通话。
可算是解决掉近期的一桩心头事,巩桐小小地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机,掉头要往回走时,冷不防地见到了江奕白。
日光斜照,婆娑树影于风中摇晃,他孑然挺立在半明半昧的交线之间,姿态罕见地紧绷,一瞬不瞬瞧着她。
巩桐心头骤然收缩,水灵灵的鹿眼茫然无措地眨了两次。
猝不及防的,江奕白低声开了口,也是今天这场不期而遇,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高中确实很美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巩桐不明所以,眉心难免蹙了一下。
江奕白天资聪颖,自幼对诸多事件游刃有余,此刻周身却破天荒地萦绕一股无能为力的颓然,性感的薄唇张了张,喃喃自语似的:
“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会更关注你。”
哪怕就是依照现状,她也是他在肆意妄为,专注自我的年少,最为关注照顾的异性了。
但此刻回顾,江奕白仍然觉得不够,至少没能想方设法,在她烂漫无邪的那两年,留下一页非同凡响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