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死鸡显然无法满足恶鬼的胃口,很快,他又进了河道,将第二只死鸡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借着月光,我总算看清了它的模样,这家伙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黑猫,肩膀像两个硕大的铁墩子一样,又厚又宽,下巴也像铁打的一样,单单是用肉眼去看,就能隐约感觉到它那两只腮帮上的硬度,另外在它的下牙床上还翻着两根铁锤死的獠牙,上面挂着几块从死鸡身上扯下来的肉块。
我感觉它看上去不像恶鬼,倒像是发生过变异的大猩猩,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是四肢同时着地。
吃完了两只死鸡以后,恶鬼应该还没饱,它在河道里直起了身子,朝着锁套里的最后两只死鸡不停地观望。
我感觉,它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两只死鸡叠在一起的样子,对它来说,仿佛是一种危险的暗示。
得亏我没把四只鸡全都放在锁套里,不然的话,这家伙单是看上一眼,可能就放弃了吃鸡的念头,直接撤了。
它在原地逗留了很久,我心里别提多烦躁了,可还是要默默等着,动也不敢动。
最终食欲还是战胜了警惕,恶鬼在犹豫了足足半个小时以后,还是慢慢挪着身子,来到了河岸上。
就在它伸出左手,将手掌放在鸡身上的时候,我立即快速拉扯阳线,锁套顿时收紧,将它的手腕死死捆住。
几乎就在我收紧锁套的一瞬间,它已经抓住了一只死鸡,然后就快速移动下肢,朝着河道里撤,险些没被套住。
眼看自己要被困住了,恶鬼顿时惊叫一声。
那动静和马嘶差不多,分贝极高,直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接下来,它就试图去解开手腕上的阳线,可这家伙手指头太粗,阳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他捏了两下,硬是没能抓住缠在手腕上的线。
我试着拉扯一下阳线,想将它拉过来,没想到这家伙的力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它一感觉都有人在拉它,立即晃动着手臂,拼上了所有力气奋力向后退。
它退得急,我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我又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刚才我落脚的那根树枝,至少和杨树的树干差不多粗,竟就这么折了。
我看了眼身后的断树枝,吐一口浊气,冲恶鬼笑了笑:“力气不错。”
恶鬼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似乎被惊到了,一直低着脑袋向后缩,现在见我冲它笑,又歪着脑袋看我,一脸的好奇。
李淮山追着我除了宅门,看那样子,似乎是想和我一起去抓恶鬼。
途中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冲李淮山笑了笑:“二狗,别跟着了,回去吧。”
李淮山对着我大皱眉头:“你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吗?”
我依旧笑着说:“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怕你添麻烦,咱们两个一起进山,目标太大,容易被恶鬼发现。你留下来,和温老板他们相互有个照应。”
李淮山:“说了半天,就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呗。”
我说:“老宅子这边的情况很复杂,温老板他们很久没有出山了,难免有点手生,你得留下来帮他们看着场子。”
李淮山犹豫了小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怎么是吧。”,一边说着,他就朝宅子里走了。
我不敢耽搁太久,目送李淮山的背影消失在宅院门口,就转身加快了步伐,快速朝着林子东面奔了过去。
手上的四只鸡还活着,被我抓疼了,偶尔会叫上两嗓子,我也不怕它们弄出动静,相反,它们这么一叫,正好能掩盖我的脚步声。
丹拓说得没错,在宅子正东方向确实有条河,只不过十年过去,河道已经干了,只剩下大片压在河底的鹅卵石和新长出的杂草。
我拿出钯金罗盘来定了一下方向,判断出河道的上游就在密林西北方位,才收起罗盘,顺着河道一路向上走。
行进四公里左右,就能看到河道里有一块突兀的高地,那里原来应该是个瀑布,只不过断流的时间长了,瀑布后的石壁上已经长出了不少植被。
在仉家待的那一年多里,我杀过鱼,斗过棕熊,可偏偏没有杀过鸡,看着手里这四只鸡不停地扑腾着,一副想要从我手里挣脱出去的样子,我顿时有些不忍心下杀手了。
毕竟是四条活生生的生命,确实让人很难下手,想当初我在仉家杀鱼的时候,杀的时候很容易,一刀背砸下去,鱼就没气了,可鱼是死透了,身上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死透,在我给它开肠破肚的时候,还甩着尾巴动了两下,那时候我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冷漠,为了这么一条鱼命,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记得当初我拍刀的一那刹那,鱼曾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后来我就在想,它当时的眼神,是不是在向我求饶,在我破开鱼身,将内脏掏出来的时候,它是不是还活着。
如今为了抓恶鬼,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用鸡血引它过来,看着手里的四只鸡,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狠了狠心,用最快的速度出手,分别用手指点中了四只鸡的鸡头,震劲一出,鸡就死利索了,没来得及扑腾一下就软塌塌地倒在了河道旁。
我朝着鸡的尸体拱了拱手:“得罪了!”
说完,我又拿出工兵铲,用锋利的铲刃将鸡身切开,带着浓浓腥味的鸡血撒编河道内外。
鸡活着的时候,在我眼里,它们的生命还算得上宝贵,可当我杀死它们以后,它们的生命对于我来说就不再有意义,甚至在心里,也没了刚才的犹豫和可惜。
漠视生命,总归还是仉家人无法逃避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