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米,马的速度确实不如我快,在疾奔之下,我甚至和黄玉忠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
黄玉忠到我身边的时候,还一脸惊奇地问:“你的速度怎么比马都快,这可是最好的马了!”
看样子这家伙的话匣子是彻底开盖了。
正说着话,他就的马就渐渐冲到了我前头。
我在心里苦叹一声,在马腚后头大喊:“这样的速度我只能维持十米,你先走吧。”
黄玉忠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驾着马越跑越远了。
唉,在平地上,我果然还是跑不过马儿。
没多久,我就看不到马的影子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唏嘘。
刚开始在二爷手底下拉练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要狂奔十公里以上,如今这五十公里的路程,对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没有了极强的恢复力,我必须在奔跑中不断变换步伐和调整呼吸,藉此留出一点余力,找机会让流失的体力渐渐恢复。
钢骨体质有个好处,就是特别扛造,虽说受了伤无法快速愈合,不过体力的上限提升了,体能的恢复速度,也保留了过去的三四成。
三四成就够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心。
我跑到山路入口的时候,江曲显得很兴奋,他隔着老远就冲我喊:“你真的很快,我们十五分钟前才到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我特地扫了一眼,发现每个人身下的马都换了,估计它们如果不换马,应该还能更快一些。
我走到黄玉忠身边,喘了两口粗气,扶着膝盖说:“先休整一下吧,吃点东西,让马儿也歇歇。”
黄玉忠和我独处的时候还有话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闷住了,只是一言不发地默默下了马,从背包里拿出了水和食物。
因为要赶长路,江曲他们也备足了粮食,我拆开背包准备那东西的时候,他就凑了过来,将一袋棕红色的东西递给了我。
我问他袋子里是什么,他一脸阳光地对我说:“这是肉脯,我还带了一壶酥油茶,大家一起吃吧。”
对于牧民们的食物,我是很感兴趣的,于是便没有拒绝江曲的好意,正巧张大有从我身边路过,我就对他说:“你也一起来尝尝吧。”
谁知道张大有对我爱答不理的,闷闷地说了句:“不用。”,就走到一边去了。
李淮山凑过来拿肉脯,我用下巴指了指张大有,问他:“这家伙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嗯……受刺激了呗。”李淮山将一大块肉脯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谁又刺激他了?”
李淮山嘴里鼓鼓囊囊的,可还是要刻意露出笑容:“除了你还能有谁?刚才江曲说你跑得快,他脸色就不对劲了。我估摸着吧,他这是嫉妒你的脚力比他强呢。”
除巴桑之外,另外两个骑手,一个叫吉村,一个叫江曲,我对藏语了解不多,但大致知道,江曲,好像是菩提的意思。
三个骑手都是一副粗壮高大的身板,离远了看,就像是旧时代游离在高原上的马贼。
不得不说的是,江曲的汉话说得非常好,发音比我标准多了,这次出行,他还要充当翻译的角色。
既然骑手已经到齐,我也没再耽搁,朝柯宗毕抱手一揖,道声谢,向他辞别。
临走之前,柯宗毕突然跳下马,凑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说:“此去小西峰,路途艰险,一定要小心啊。”
我有种感觉,他口中的“艰险”,似乎并不只是说路难走这么简单。
不过有些话,柯宗毕似乎无法说的太明白,我也没再多问,只是反复道了两声谢谢,就和骑手们一起下了小丘。
江曲的面相彪悍,表面上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实则是个很风趣的人,下了小丘以后,他就牵着马走在我身边,时不时和我聊两句,谈及的内容,大多都是高原外面的事。
看得出来,他是个心在四海的人,常常问我外面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子,我一时高兴,就邀请他去渤海湾小住,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
后来我们又聊起了山里的路况,聊到了小西峰。
对于我来说,小西峰这样一个名字,实在是有些怪异,于是就多问了一句:“小西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江曲一手牵着马,笑着说:“在我们的族群里,有一首歌唱小西峰的歌谣,有一句歌词翻译成你们的话就是‘飞雪连天山重山,一峰孤守百里关’,在小西峰的北侧,是一片连绵的大雪山,它孤孤地立在那,虽说山峰很高、很壮,可和远处的群山比起来,却显得很小。”
原来那个小字就是这么来的。
江曲的话还没说完:“小西峰的南北两面差别很大,那可是一坡天险一坡缓,险的那一面陡峭无比,加上积雪湿滑,就算身手最敏捷的勇士也爬不上去。可山的另一面,则十分平缓,十岁的孩子都能走过去。”
我说:“小西峰背面的群山,就是昆仑山的内山了吧?”
江曲说:“要先翻越小西峰,再翻越那片群山,才能进入昆仑内山。尤其是小西峰,那可是从这个方向进入内山的必经之地,绕不开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小西峰的南坡很陡,但在山脚下有一条密道,只要你精通八门遁甲,一定能找到它。顺着密道一直走,就能直达顶峰,然后你们就可以顺着平缓的北坡下山了。”
我无奈地苦笑:“八门遁甲我研究得不多,六十四卦倒是快吃透了。”
其实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既然张大有选了这条路,他一定知道怎么找到那条密道。
就听江曲说:“我知道密道的位置,到时候可以指给你。对了,我听巴桑说,你能靠着双脚追上马儿,这是真的吗?”
我压住心里的得意,尽量平和地笑着:“应该能吧,以前也没试过。”
江曲不由地感叹:“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脚力,马儿们就不用受苦了。”
其实从见到柯宗毕开始,我就发现,柯宗毕座下的棕马是没有装马鞍的,马身上也看不到镫子,江曲他们也是一样,所有的马都不配备马鞍,只在马背上搭一层柔软的毯子。
这里的人,真的很爱马。
以前我曾听二爷说,当初成吉思汗之所以能纵横万里,就是因为草原上的民族爱马,爱斗,也爱自己的女人,江曲他们不是蒙古族,但在这份爱马的情节下,似乎也透露着草原民族的豪气和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