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没联系过的仉亚男也来到了停车场,见我靠在墙上吞云吐雾,走上来就是一阵唠叨:“二爷不是让你戒烟,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戒掉?”
我说:“姐,我这两天都会累死了,你就别唠叨我了行吗?”
仉亚男忍不住笑了:“你的身子不适铁打的吗,怎么也会累啊?”
“身子不累,心累。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王迪那样的人呢?”
仉亚男说:“其实像王迪那样的人很多,只不过绝大部分人没有他那样的际遇和能力。咱们不是常说吗,无才无德,那只是小恶,有才无德才是大恶。”
我掐了烟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点上,但也只是默默地抽烟,没接仉亚男的话茬。
其实在我看来,王迪就是一只欲望制造出来的怪物,实用说,我也是一个欲望极大的人,所以在看到王迪以后,我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和他一样,泯灭人性。
仉亚男换了话题:“哎,我听说,你最近勾搭上一姑娘?”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勾搭呀?”
“那不是勾搭是什么?行,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你什么时候带着姑娘到家里来吃饭啊,好让姐姐我也掌掌眼。”
“行啊,改天吧,等忙完了眼前的事儿,我约个局。”
抽完第二根烟,我才和仉亚男一起回到局子里,本来我是想在停车场多休息一会儿的,可仉亚男在跟前,我一法多抽烟二没法清净,还不如早点回局子里把正事给办了。
老温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王慧茹的情况问清楚了。
当初王慧茹之所以加入不周山,就是因为不周山掌握了王迪的犯罪证据,扬言如果王慧茹不配合,他们就举报王迪,王慧茹护弟心切,于是就范。
之前已经提过了,她最初回到渤海湾,就是因为有几个仉家后辈进七中上学,不周山想让她观察一下,这些孩子里有没有天赋特别出众的,尤其是看看有没有身体机能和常人存在巨大差异的。
由于这几个孩子都很正常,七中便不再受到不周山的重视,王慧茹也几乎成了一颗弃子。
直到不周山打算在渤海湾建阵,才突然想起了王慧茹,这一次王慧茹提出了两个条件,如果不周山能满足她,她就继续帮不周山做事。当时王慧茹已经和王迪闹翻,两人几乎断绝了姐弟关系。
好在王慧茹提出的两个条件都很容易达成,不周山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第一个条件就是赶走七中当时的校长,第二个条件,则是为她创造接近酒保的条件,让她和酒保可以厮守。在那时候,酒保严重的王慧茹,也是一个逝去芳华的老女人,没有任何吸引力,王慧茹对酒保的感情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只不过王慧茹没有想到,不周山的行事手段竟然那么狠辣,他们咒杀了老校长,并借裁缝之口,将用鲜血驻颜的巫术传给了王慧茹。
就在王慧茹犹豫要不要使用这么残忍的巫术时,酒吧里传出了酒保要订婚的消息,而学校也在那个时候打算建一栋音美楼,焦虑加上机遇,促使王慧茹走上了一条死路,她联系了几乎断绝关系的王迪,从王迪那里要来了六个少女,收集了少女的鲜血,并按照不周山的嘱咐,在音美楼的地下停车场建了六根藏尸桩。
说起来,不周山早在三年前就计划在渤海湾布置五行邪阵了,但一直到音美楼建起来以后,他们才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但王慧茹也说不清不周山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至于王迪的尸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我没多问,反正这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
同一天晚上,我在局子里见到了面色颓废的王慧茹。
这女人的嘴非常硬,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杀过人,老江甚至亮出了从藏尸桩里挖出来的尸体,可王慧茹一口咬定这些人的死和她无关。
我来到局子的时候,老江已是一筹莫展,只顾对着我大倒苦水。
现在王慧茹和我就隔着一面玻璃,我能看到她,但玻璃的另一侧刷了反光漆,她看不到我。王慧茹看上去还是一副年纪轻轻的姣好模样,不过她那双疲惫的眼睛里却透着极为苍老的光彩。
老江的审问还是有成果的,至少王慧茹的精神已经快扛不住了。
我问老江:“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真话的蛊?”
老江叹了口气:“有是有,可在局子里,我也不敢亮出来啊。若非,我寻思着吧,要不然咱们还是把王慧茹带到别的地方去,这里人多眼杂的,确实不方便动手啊。”
“不用这么麻烦,先把录音设备关了,等会我给你信号,你再把设备打开。”
“你想干什么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就进了审讯室。
老温一早就在审讯室门口等着了,我和老温的编制不一样,审讯的事儿还得他来办,我只负责撬开王慧茹的嘴。
王慧茹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了,她在审讯室里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王迪差不多,也是又惊又疑,仿佛活见了鬼一样。
我和老温在她正对面坐下,老温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准备做笔录,我则问王慧茹说:“听说你和新六街的一个降头师很合得来啊。”
王慧茹眉头紧皱地看着我,不说话。
刚才老江朝我倒苦水的时候,从她的话里我就听出来了,她并没有将不周山暗线被控制的事儿告诉王慧茹。
这怪不得老江,除了使用,他们这些人掌握的信息都不太全,包括老温和老江在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王慧茹和黑蝠精的交情。
见王慧茹不说话,我接着对她说:“那个降头师开了一家陶艺店,对吧?”
王慧茹盯着我,一双眼睛镜渐渐眯了起来,像是要将我看穿一样。
我将半个身子压在审讯桌上,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杀了那几个姑娘以后,你心里一定有种负罪感吧?”
王慧茹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好,开口就好,只要她肯开口,后面的事儿九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