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这些人影飘飘忽忽的,像鬼魅一样看不清楚,可渐渐地,他们变得越来越清晰,我这才看清楚,站在对面的人就是我、老左、李淮山、黄玉忠、我爸、刘尚昂、梁厚载、陈道长和澄云大师九个人。
我探着脖子朝对面张望,对面的“我”也环抱双手,朝着这边看,而对面的“老左”正蹲在地上,用手背敲打地面。
对面的人好像能看到我们,但又像是看不见我们,那种和自己对视的感觉非常怪异,就好像……对面的人正在照镜子,而真实的我们都是不存在的。
老左眉头紧蹙地说:“不像是普通的镜像。”
此时的黄玉忠显得非常紧张,老左话音一落,他就赶紧插嘴道:“不是镜像,那些人都是真是存在的。”
老左拍了拍黄玉忠的肩膀,让黄玉忠稍稍安定下来。
要想搞清楚对面的人究竟是镜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过去和他们接触一下。
说来也怪,当完全看清那群人的长相后,我反而没有那么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困乏的懒散。
老左吆喝一声:“过去看看!”,就纵身跳下了石厅中间的深槽。
大家跟着他一起跳下去,穿行一百米,攀上对岸环道。
路过乱石阵的时候,我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阵中的情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罗列在一起的石块,不过我发现有些石头侧面非常平直,以前可能是用来建造什么东西的石料。
当我们越过乱石阵,还差四五十米就能抵达环道的时候,先前站在环道上的人全都消失了。
不是突然消失,而是身形一点点变模糊、透明,最后像烟雾一样消散。
一看到他们又消失的趋势,我和老左就立即施展轻身功夫,用最短的时间爬上了环道,可对方就像是卡准了时机一样,我们刚上去,他们就如烟消散了。
我站在环道上,心里头像是压了快石,闷得厉害,下意识地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可后来考虑到这地方不知道摆了什么样的阵法,贸然引火怕是不安全,才打消了抽烟的想法,随手将烟塞进上衣口袋以后,就抱起手,遥望着环道对岸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过乱石阵的那个瞬间,我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尤其是攀上环道的时候,我就越发确定自己一定来到过这里,那可不是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而是一种非常明确的感觉。
啪、啪……
耳边传来一阵阵不算脆生的动静,老左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敲击地面,似乎想看看地上的砖有没有异常。
黄玉忠则瞪大眼睛盯着深槽中央。我也留意到了,乱石阵出现了变化,有些石头被垒在了一起,可在几秒钟之前,这些石头可都是平摊在地上的。
老左那敲击地面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石厅里一下子变得很静,但他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却仿佛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就在刚才,我环抱双手朝着对面张望,老左蹲在地上,用手指敲打地面。
时间再回退一分钟,当时我探着头,朝对面的环道上张望,站在那里的“我”环抱双手陷入沉思,“老左”蹲在地上敲打地面。
动作、神情,都一模一样。
我回头甩给黄玉忠一个质疑的眼神,黄玉忠依然手指西方,非常肯定地说:“有人。”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神比先前还要涣散。
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中,黄玉忠好像是魂魄最难维持稳定的一个,可他的修为放在所有人中不算低的,更何况我爸和刘尚昂几乎都没有修为。
老左赶紧走过来,试图将一道阳气注入到黄玉忠体内。
没想到黄玉忠竟快速闪了一下身子,避开了老左。
就在我们都大惑不解的时候,黄玉忠说:“你们仔细看,确实有人。”
听他的语气极为认真,我和老左不得不这次将视线转移到他手指的方向。
说来也怪,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人,可这一次我将视线聚焦在正西方向的时候,却看到三四个人影快速从黑暗中闪过,眨眼间就没了影。
那些人离得太远,老左没看到,于是他皱了皱眉头,一脸询问地望向我。
而此时的黄玉忠就像是恢复了清醒一样,瞳孔缩成了正常大小,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魂魄依然很不稳定。
黄玉忠对我和老左说:“我们老黄家的人对一些东西比较敏感。”
我撇了撇嘴,老左点了点头。
对一些东西比较敏感,可黄玉忠并没有说清楚,老黄家的人到底对什么东西敏感。
我问黄玉忠:“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方位有人的?”
黄玉忠皱着眉头说:“真看到他们,也就在两三秒钟前的事儿,但我知道那个地方有人。”
“什么意思?”
“我们老黄家的人,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记忆力,就是只要见过一眼的人,我们就能记住他们身上的气息,以后他们再出现,我就能通过气息感觉到。刚才那几个人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了。”
“你见过他们?”
黄玉忠先是一阵沉默,在长达十五分钟的沉默之后,他才开口对我说:“刚才跑过去的人,就是咱们……几个。”
说着,他还指了指周围的人,分别指到了老左、我、陈道长、刘尚昂和我爸。
他的动作做得还算利落,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疑惑,眼神中也带着一股难以确定的味道。
完了他又对我说:“掌柜的,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邪性啊。”
我知道这地方邪性,可那能怎么办,还能顺着灯渠的外墙翻出来。
我完全相信李淮山和刘尚昂的判断,如果再出灯渠,恐怕会碰上更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