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航师太早就猜到了她的来意,不等她开口便说:“去吧,我也不会挽留你。你本来就没真正的脱离红尘。”
“多谢师太这些日子的照拂。”锦书对着静航师太拜了几拜。
静航一手默数念珠,一面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这些话太见外了。此去艰险,好生保重。”
锦书应了是,再次拜谢过。
静航看着锦书离去的身影,心中暗道,这女子将来还有风光无限的时候,小小的甘霖寺留不下她,反而还辱没了她。
锦书走的时候并未亲去与外祖母道别,倒是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让人转交给夏老夫人。隔日天刚亮不久,她便坐上了孔林与祝况备的马车,携玉扣一道往梁州而去。
此去山高水远,相逢还不知几时。
斗转星移,她与秦勉分别的时候还是庆历四年二月的时候,转眼间已经是庆历五年底了。一晃这些日子没有在一起,锦书哪天不是将秦勉想个千万回。她热切的盼望着能回到秦勉身边去。
锦书默然的坐在车内,倒是玉扣兴致勃勃的望着外面闪过的风景,心情显得有些雀跃。她怕锦书愁闷,便把逃出长安,一路往东的趣事说给锦书听。
“都怪平时的习惯不好,没存下几个钱,有了钱也每个规划,见什么都想买,还没出潼关,身上的钱就没了。连住店的钱也没有,很是狼狈,好再奶奶没有经历过。”
锦书微笑着问她:“那你是怎么渡过难关的?”
“去了一家饭店里,叫了几个菜吃喝一顿,但是没钱付啊,只好被留下来帮忙干活。这样以来有地方睡觉吃饭,日子勉强能过,一个月后欠下的债还完了,我又多做了一个月拿了工钱上路。这一次知道该节省着花了,所以每到一处城都要想办法赚钱。当过伙计,还搞过杂耍,帮人打过架。”
锦书笑道:“你还真是厉害啊,这一路倒让你受苦了。”
玉扣并不在意的笑道:“虽然苦了些,但是我觉得极快活,也见了不少的世面,尝遍了人间百味。回过头来还是觉得奶奶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玉扣在锦书身边留了下来,日夜都在一处护卫着锦书的安危。
锦书在没有秦勉消息的情况下,继续过着出家人的清苦生活。庙里谁有了病痛,她也义不容辞的给看病。
念佛、治病,成了锦书生活最重要的两件事。
夏老夫人心里惦记着锦书,时常派家里人给庙里送米面油盐。好再是夏家的家庙,家里也能照顾一二。
中秋过后的某一天,尹宝芝顺利的诞下了一子,夏凉大喜过望,给幼子取名容谨。宝芝又给儿子取了一个乳名金秋。
锦书知道此事后自然也是替七哥感到欢喜,给了玉扣一些银两,让玉扣去城里的银楼打了一块金锁给了刚出生的外甥。
九月底的时候夏凉接到朝廷的征召,鞑子正在山海关一带作乱,让他出征。夏凉倒也答应了,于是放下了刚满月不久的幼子,整装待发。
出发前一天,夏凉来了一趟甘霖寺。这还是锦书决定在家庙出家修行夏凉第一次亲自来看望她。
当夏凉看见一身缁衣的锦书时,夏凉心里很不是滋味。锦书知道七哥这一去将来都是顺途了,她由衷的和夏凉道:“七哥,您要好生保重。我给你做了两瓶用得上的药,您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锦书的好意,夏凉没有拒绝,他接过了还带着余温的琥珀瓶,点头道:“难为你想得这样周到。”
锦书也没别的话交代就往屋内走了,夏凉却叫住了她:“丹娘,我不希望你真的远离红尘。倘或有一天妹夫找来了,你还是跟他走吧。”
锦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夏凉微抿薄唇,犹豫了许久才和锦书道:“老夫人和我说了一些事情,她的态度我是知道的。老夫人至始至终都护着你,我这个当哥哥当然也会护着你的,所以等到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妹妹千万要开口。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我都会答应。”
锦书点头道:“嗯,我也不让七哥太为难。你快去吧,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得当心啦。”
夏凉笑道:“我知道的。”他与锦书道别。
锦书双手合十向夏凉施礼道别,夏凉终再没任何的犹豫转身走向了斜阳里。看着表兄渐渐离去的身影,儿时的那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锦书的脑海里,虽然不是亲兄长,但两世以来都有这样的一位哥哥陪伴身旁,对锦书来说都是何其荣幸的事。
转眼间已是初冬了,一日,锦书念经打坐刚结束,玉扣便从外面焦急的走来和锦书道:“奶奶,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