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励出来的时候见令冬站在那屋檐下拿着篦子梳理头发,粗布衣衫哪里还有半点宗室女的样子。他又想起了今天回娘家的令仪,秦励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上前和令冬说了句:“令仪回来了。”
令冬咬牙,眼睛也瞪直了,满脸愠怒,转身就进了屋去。
呃,他也没什么歹心,怎么这样大的反应?秦励自是想不明白。
秦励回到家,左右不舒坦。他叫了心腹吩咐:“想办法把秦勉写的信给我偷过来。”
心腹道:“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
到了入夜时,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果然就到了秦励的手上。秦励飞快看了,越看越吃惊,胸口噗通的跳个不住,老二这是要做什么?他果然要害了王府,如今又怂恿着母妃他们跟着去,可真是大逆不道。
初三的时候,老王妃请了郑家来王府做客,郑家的女眷们都过来了,老王妃知道郑老夫人喜欢看戏,还特意请了戏班来家里唱戏。
秦励硬着头皮应酬了半天,老王妃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耐烦。等到郑家人一走,老王妃便叫住了秦励。
“你不喜欢郑家的那个九姑娘吗?”
秦励想也没想的说:“是不喜欢。”
老王妃语重心长道:“郑九姑娘素来有贤名,性子端方又温柔,这样的人娶进来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惦记着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你现在是王府里的主人了,也趁早给我收一收心。”
从来都是这样,这个嫡母对一个余孽还当亲生儿子般的疼爱,他一个正儿八经的齐王府公子却正眼也不看。他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一股脑的说道:“母妃,您未免也太偏心了一点。当初二哥看上了程家的姑娘,你还想办法替二哥弄来,讨二哥的欢欣,为什么现在不问我的意思,还强给我房里塞人?”
“胡闹!我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郑九姑娘哪点配不上你呢?人家郑家不嫌弃我们家已经是万幸了。”老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
秦励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所以母妃您打算抛下王府去投靠那个余孽是不是?”
今天是大年初二,许多铺子都还没有开始营业,街上行人也不多。
兄弟俩以前常流连的酒肆妓馆也够关着门,兄弟俩走了一圈,竟没有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寻欢作乐。
秦励兴致缺缺,他不愿意回那个家。想到母妃有事瞒着他,依旧把他当小孩一般的哄,心里就不舒坦。
秦劲惯会看人眼色阿谀奉承,见秦励不高兴了,便笑着提议:“王爷,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去你家啊?”秦励想起了二房自从被赶出府后,几口人就挤在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十分不得安宁。李夫人现在也去世了,之前秦劝死后,王氏就回了娘家再没回来过,那边便成了秦劲的地盘,不知现在又变得如何了。
秦励没处可去的时候听见了秦劲这个建议倒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秦劲倒是真心的欢迎。秦长宽夫妇死了,秦劝也死了,现在二房只剩下了秦劲支立门庭,可那秦劲又是个只会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的混虫,当年的那点家底早就被他给败光了。如今见秦励袭了爵位,成为了王府的主人,秦劲心思早就活络起来,重新把眼光看向了王府。
秦励站在院门外,向内张望了一眼,却见院子里破败不堪,比上次来的时候还更糟。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会不会有损于他藩王金贵的身份。
秦劲见秦励犹豫,还在身后推了秦励一把。兄弟俩进了院子,秦勋和令冬在炕上抓子儿玩耍。令冬耍赖皮,秦勋不干了,便大哭起来。
秦劲将一推,不悦的说:“大过年嚎什么丧,还不快去别处。”
秦勋如今年幼跟着秦劲过活,他一抹眼泪鼻涕只好下得炕来。令冬惊惶的看了一眼秦励,嘴唇微微的抽了抽,终将还是没有叫出声来,扭头拉了秦勋的手姐弟俩便就出去了。
秦劲无奈的笑了笑,便拉着秦励上炕坐了。又拾了个杯子来,拿着帕子擦了半天,杯口的黑渍才少了一些,给秦励倒了茶。
秦励强忍着恶心,最终也没喝那茶。
“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洛阳的?”
秦励道:“二十五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