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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摇头道:“这可使不得!这一桌酒菜,最多值个二两银子,上午你们已经打赏过了,真不用再赏了。”

李浩笑道:“我娘子就是一个挥金如土的阔千金,掌柜的跟她客气,她反而要不高兴。我们困了,不与掌柜的闲聊,得去睡觉了。”

掌柜的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两位大侠,祝两位大侠行走江湖一帆风顺,灾祸不至。”

回到房中,李浩摇头道:“娘子,你这是要惹人注意么?”

雪月儿道:“忍不住就想打赏,夫君莫怪!”

李浩道:“唉,你这急性子何时能改?”

熄灯入睡,雪月儿兴奋的想着即将到来的婚期,心里美滋滋的乐开了花,辗转反侧,终于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李浩两人匆匆用过早餐,在掌柜的送别下,冒着微寒的晨风,纵马疾奔,离开了夜心镇,向着来路奔回。

出了小镇,雪月儿奇怪的问道:“你就这样走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留?”

李浩笑而不语,雪月儿恼羞成怒,忽然纵身跳上李浩的背后,与他共乘一骑,伸手就去挠痒痒。

李浩斥道:“胡闹,被路人瞧见了,岂不要大肆传扬,引起旁人的注意?”

雪月儿忽然笑嘻嘻的道:“夫君一扮作大人,就不老实了,还是扮作小孩给我抱着乖一点!那样就没有人议论了!”

李浩笑骂道:“未婚有子,更有人骂!”

雪月儿更怒,伸手挠个不停,与李浩在马背上闹作一团。

李浩赶紧劝道:“好了,别闹了,这大道之上过往之人肯定多!”

雪月儿催道:“那你将经过道明。”

李浩只得点头应允,将经过都告知。

每过一处,李浩就飞快的留下该给的银两,小米家留了十两银子与一封书信,让他们再买两亩田产过日。

雪月儿奇怪的问道:“为何不多留一点?你又将信留在哪了?有没有写什么情话?”

李浩又不打算说,雪月儿伤势欲跳,李浩忙道:“粘在凳子背面。”

雪月儿穷追不舍的追问下,将剩下的东西盆问清楚,确认了李浩没有写情话。也知道在乡村,意外之财来得过多,只会让人产生好逸恶劳的习惯,渐渐的失去原本吃苦耐劳的本性,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李浩在信上,也只提是冒着生命危险,辛苦积攒而来的。

雪月儿忽然又想起,这信是李浩什么时候写的?她虽然早有给掌柜的打过招呼,小米还未来找她领新衣。

李浩笑道:“就在烤火之时,用柴火写的,原本写的信还在这里呢!”

雪月儿驱马贴近,俯身一把抢了过去,遍览只了了数字,确未提其他的事情,只祝愿她过得幸福,雪月儿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给三牛叔的银两多了些,有十五两,信中嘱咐他备些田产,给家中的两个小子请个教书先生。

是李浩清晨起来之时,留在厨房的。送给掌柜的信与一两件普通珍玩,更是半夜就留下了。

一些过于贵重的珠宝财物,交给他们这种普通人,只会引来杀身之祸,这是李浩不愿意见到的。

雪月儿吐了吐舌头道:“还是夫君谨慎,早有预备。”

赶路往返共计两日,夜心镇逗留一日,恰巧就是三日,他们赶到山下小镇,已经是漆黑的夜晚。

小雨今日清晨就停了,只是头顶的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好似随时再会下一场雨似的,那么山林之中的小道,还是潮湿如故,此时返回山上,就算有雨帔护身,难免全身湿透。

一张纸钱燃尽,不过数息,转眼间那大包的纸钱就只剩下了了几张,终化为无,只有那火烬残留,随着寒风的吹拂,时明时灭。剩下一小节烛头的烛火,依然在寒风中摇曳,地上烛泪点点,不久,它们也即将寂灭。

雪月儿温柔的为李浩擦尽脸上的泪水,劝道:“夫君,你不必太过伤心。爷爷若地下有知,得悉你现在的情况,会你感到欣慰的。此时天色将晚,咱们也该回去了。”

雪月儿欲挣扎起身,感到双腿酸麻,又跪了下去,拍打了几下腿脚,缓缓躬身站起,扶起李浩,出了香棚。

李浩茫然无神,被雪月儿架着走,眼睛依然盯着那孤坟看着。

雪月儿劝道:“夫君,别太伤心了,咱们以后每年都来陪陪爷爷,现在真该回去了。”

李浩精神恍惚,能不能稳坐马背之上,尚是问题,雪月儿叹了口气,抱起李浩同乘一马,缓缓向着山下行去,直到出了狭窄的山道,才纵马狂奔。

他们刚到小镇门口,忽然眼前黑压压的站满了一大群,见到李浩俩人回来,跪在地上道:“我们以前得罪了大侠,还请大侠开恩,饶了我们!”

瞧着眼前这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本来木然呆坐的李浩眼中精光暴闪,手按腰中长剑,就欲跳下马。

跪在雨水中的众人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子战栗不已,更加确认了他就是当初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偷儿。

雪月儿忙一把抱紧他,按住了他手中的剑,柔声劝道:“夫君,就饶了他们吧,毕竟当初是爷爷犯错在先!爷爷就算此时还活着,也不愿看到你杀人的!”

下面的数人磕头不止,连声求饶。

李浩挣了几次,挣不出去,愤怒的吼道:“滚,别让本公子再看见你们几个混蛋!”

狐皮帽等人心中稍喜,赶紧爬起来就走。

“站住!”

他们刚刚走了几步,李浩忽然暴喝一声,将他们吓得一下就停下了脚下的步子,仿佛是用钉子钉住了似的。更还有几人脚步踉跄,差点吓得坐倒泥地。

镇长战栗一下,惶恐不安的问道:“大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李浩冷冷的道:“本公子下次回来时,若是再见到爷爷的墓碑倒在地上,血洗全镇!”

镇长惶恐的应道:“大侠放心,墓碑以后绝对不会再倒了!柯老头,这墓碑以后就由你看着,歪了一点,拿你是问!”

柯老头连连点头应是,李浩眼神冷冷的再次扫过众人,似要将他们的面貌刻入脑海之中,瞧得众人寒气直冒。

李浩带过自己马匹的缰绳,轻轻拍了拍雪月儿的手,雪月儿松开抱紧的手。

李浩双手一撑,腾空而起,就在雪月儿的马背之上,跃上自己的坐骑,扬鞭疾驰而去,溅起一片水花泥浆。

直到两人走远,身影马蹄声尽皆消失,众人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脸人尽露欣喜之色,急忙跑回自家屋里洗浴更衣。暖烘烘的屋里热水旺火姜汤,早已经预备好。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浩他俩这次来,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报仇,只是亲眼见到了当时打死他爷爷的“仇人”,难免情绪激动。

不过他们也不是算白受罪,算是换来一个心安,不用每日里提心吊胆的防着李浩报复。

那山头的坟地,以后就由柯老头专门守着,连村中的顽童,都由各户的家长警告,不许去那座山头玩,以免不知道哪天,李浩忽然就回来了。

后来,他们觉得实在不放心,干脆找来了石匠,主要由狐皮帽出钱,在墓前造了座石墙压着墓碑。思索再三,干脆再造得气派一点,也不过多几个工钱的事。

这样,除非是大人有意去毁碑,一般的顽童,五六人一起,也休想撼动那墓碑分毫。

等到墓碑石护栏造好,镇长诸人来到那座山头,望着这以前这土坟孤零零的没连块墓碑也没有,如今变得气派非凡,占地数丈方圆,阶梯、护栏,尽是麻石堆砌,就差没配上石狮石马了。

当初的狐皮帽,如今戴着顶绸缎帽子,哭丧着脸道:“这墓修得,比咱自家的祖墓都要气派了!以后去了地府,不知道会否被骂个狗血淋头。”

返回夜心镇的路上,进入一条阴暗山道,左近无人,雪月儿忽然问道:“夫君,你刚刚有没有想过雪洗那小镇,或者找那个戴狐皮帽的老头报仇?”

李浩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就是杀我爷爷的恶霸?”

雪月儿道:“我又不是白痴,跟了你出来这么久,总懂得一些察言观色的技巧。夫君总盯着那戴狐皮帽的家伙瞧,恨不得将他吃了似的,而那家伙又抖得比谁都厉害,不是他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