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寒流从易寒身体最深处涌出,直上易寒的头,聚集不散,盘旋不休,股股寒气如雾传下,将易寒笼罩在其中。
易寒猛的平静下来,恢复了平日里静穆的气质。
甚至更加深沉。
就连那恐怖的压迫感都淡了下来,身上陡然散发出光线,刺伤了那些窥探的眼睛。
出奇的是,这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三两缕窗外月光照亮巴掌大区域的客栈大厅,易寒竟然隐隐约约看得出大概。
绘有《秋舸清啸图》的屏风上,那本仰天长啸,放浪形骸的逸士,此刻目光诡异的看出了屏风,悄悄瞥过易寒。
那船尾的摇橹童子,手里拿的不是船橹,而是一具尸体。
一具玩着手机的年轻人尸体。
瓷盆中栽种的珍珠梅凋萎了,梅花好似白骨花,白得妖异、白得瘆人。
那张长案上,满是凝固的鲜血和某些分不清部位的骨头、内脏,被微黄的素绢包着,就好似纸包鱼一般,述说着这里发生过一场魔鬼的盛宴。
那光滑的铜镜之中,没有半点影响,黑黢黢的,宛若通向地府的深渊。
也是冷静下来的易寒才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座有间客栈,连空气都带上了腥甜。
“嗯?这股味道不全是血腥味,还有明前龙井,这股酸涩味是……石榴皮?”
明前龙井,便是在清明节之前采摘的龙井,叶嫩味隽永,放置久了还有股空前清雨后的气息。
这明前龙井的味道极淡,在浓郁血腥味的压制下几不可闻,但在此刻,空气中的各种气息却有序不乱的飘入易寒口鼻之中。
甚至因为打小便和各种茶叶相伴,易寒还分析出了茶叶采摘的时节。
“石榴皮、龙井茶,难道是茶药?”
易寒吐出一口浊气,一种种细节在脑海里放大,好似散落在地的珠帘,此刻颗颗串连,光怪陆离的回放着过去的场景——
“王姐,你这是药茶吧?”
飞檐上,晶莹剔透的铃儿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声音,易寒突然叫停了手里拿着一叠线装茶包的王思影。
王思影停下脚步,惊疑道:“咦,小易,你怎么知道?”
易寒哈哈一笑,高深莫测道:“我不单知道这是茶药,还知道它是石榴茶,味酸涩,可驱虫、涩肠、止泻。”
王思影噗嗤一笑,三十多年的韶华只给这个女子留下端庄温柔的气质,眼睛都会说话,此刻嗔了易寒一眼:“看不出来嘛,你小子还有两下。这是你大哥寄回来的,说是他亲自调配的。”
“你拿几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