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宠信郑居中才干与忠心的太上皇赵佶如今都清楚,那就是个绣花枕头,只嘴巴有劲会说的没用的官僚文人。
沧州军?
那就是群混军饷当祸害的渣子军队,整部八千多人,怕是绑一块儿也不够一小队辽军打的辽军一杀来,就吓跑了。
沧州军统制官石符练?
原以为怎么也是个开国勋贵子弟中的将才呢,又曾跟着赵公廉怎么也学到些强军之法,结果却也是个将门纨绔废物。
指望郑居中石符练这种守边废物官,指望渣子沧州军能守住沧州挡一挡辽军,还不如指望魔鬼现身慈悲护佑宋王朝。
至于所谓的十万精锐高阳关路边军,那也就是嘴上说说,属于自我臆想与安慰。
镇守河间府边区的宿太尉,总领高阳关路大军,整军备武确实很努力,自上任就一心扑在守边工作上,堪称宋王朝此时难得的忠臣楷模,也确实懂些军事,整军带兵有些手段,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手下新编重兵仍不堪用,充斥了大量地痞黑帮冒险家亡命徒的军队,守城都未必能守住,怕是辽军从内部反攻,杀气腾腾一来,就军心崩溃,望风而逃。
世上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只有一个赵公廉,宿元景只是个久在京城安乐权谋的太尉官僚,不是在忧患中长大的赵公廉。
至少在带兵一事上,朝廷也不得不承认,二者的能力与威望可称天差地别。
何况,赵公廉也对把新编高阳关路边军训练成正经军队没把握,曾拒绝接收那些地痞帮派恶棍或无主刁奴打手或民间武馆子弟之类的桀骜不驯之徒组成的杂乱军队补充入沧北军,直言他本人亲自整训也无法改造这类凶徒的不堪本质。
沧北能把无良的武僧改造成可用的勇猛将士,那是这些武僧虽恶没半点佛门慈悲,但至少习惯约束,能守纪律。
也就是,沧北新编军带着也可持棍棒守家园打两下子的数十万僧犯能守住沧北这块生存地,但朝廷却不要指望河间府也能阻挡辽军南侵。宿太尉就算勇于为国捐躯,拼死守边,有十万新边军可用,正经兵力几乎比沧北多一倍也白搭。
国大国富,飘在上面太久不接地气而傲慢惯了的宋王朝统治者们,从君到臣如今终于醒脑了,真正认识到本国的军队和依赖的所谓智勇双全的天下文武是怎样的糜烂不堪用、江山和人心又是怎样动荡不稳,全不是之前以为的盛世万众一心、天下太平,指望这样的军队、人心想抵抗住穷疯了的辽蛮子大军,那无疑是缘木求鱼,纯属天方夜谭。
而辽国很清楚宋国遭受今年之灾极惨正纸糊的一样孱弱不堪好欺负,正理直气壮以索要盟约赔款之名想趁机威胁大敲诈宋国,使节和奸细必定已窥得宋国内地虚实,看透了新编宋军不堪战,狼子野心贪婪一起,必野心勃勃极想趁虚挥军南侵大杀大抢个够,有可能,就干脆占了宋国,拓展生存空间并弥补足辽国极度空虚的国力,并获得汉人口劳力兵力
这一点,从来索要赔款的辽国使节一行对宋国的嚣张恶劣态度就能窥见一斑。
那简直是根本没把宋国皇权威严和法纪放眼里,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蛮子的凶野无礼贪婪无耻,言行肆无忌惮,已气势汹汹直接对负责谈判的右相耿南仲扬言,此次若不能得到全部满足,辽国就必定挥大军自己来取
到了此时,宋王朝这帮君臣才猛然意识到:赵公廉不是朝廷削其权就能遣一小吏锁拿收拾掉的。赵公廉和沧赵家族也不是只能忠诚和依赖宋王朝才能生存下去,不是别无选择,正相反,沧赵家族有多种选择可选。
比如:沧赵家族和辽国有血海深仇,不错,但不意味着就不能和辽国合伙。
逼急眼了,为了家族生存,沧赵和辽国以前的血仇可以放下,赵公廉最重视的名节只怕也没什么不可抛弃的,必要时忍辱偷生又算得了什么。而对赵公廉这样的旷世奇才,辽国也必定愿意放下恩怨欢喜地接纳并委以重任。
这种结合没什么难度。
政治决定一切。与国家利益相比,两族私人恩怨在必要时就只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小事。
毕竟,辽国正苦于缺乏大才与敢战的精兵强将抵抗将星正群显的女真不可抑制的雄起。
另一方面,沧赵家族,尤其是赵公廉对宋人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对宋国的士林读书阶层的影响力更惊人,这与宋国读书人如今几乎都在跟着朝廷动向大骂赵公廉沽名钓誉伪君子奸贼不忠不孝,至少是幸灾乐祸的情况不相干。
正是赵公廉才干太突出了,影响力太大了,象一座大山一样久久压在宋国读书人头上,所以才招致群起而攻。
不招人恨是庸才。
越是才高超出常人太多,越是招人恨。
至于针对赵公廉和家族反正也没危险,骂了就骂了,赵公廉知道了又能怎么地?
何况儒教读书人一向就以大嘴巴为能为荣,自觉是主持正义的一方,想喷谁就敢喷,哪怕喷的是当朝宰相甚至皇帝。
但若是赵公廉悍然反了,成了辽国的臣子,把屠刀调头对准了宋人,那情况就会立马调了个。已经被历史证明了的宋国读书人向金军一跪卖君王的丑恶不堪本质就会如历史一样发作,怕是绝大多数士绅官僚读书人会赶紧跟着响应投降。
辽国若能得赵公廉投靠相助,那简直就是上苍又开眼了重新眷顾契丹人。
困窘不堪的辽国必定如虎添翼,不但能至少抑制住金军再猖狂,更能轻取宋国对普通宋人大众来说,连沧赵这样的仁慈盛德铁骨家族都被朝廷逼得投靠了辽国,那宋朝廷这帮玩艺必是腐烂透了,得了失心疯了人心尽失,也该灭亡了,连文成侯赵公廉这样的高洁能臣好官都投靠了辽国,那还指望什么?咱们区区凡人也降了吧
沧赵家族有选择,那,在这个节骨眼上,宋王朝就没得选了。
逼急了沧赵,赵公廉还真不需要公然投降辽国背骂名,只暗中与辽国灵活苟且一下,宋王朝九成就得随之灭国。
别忘了,辽国今年以百万大军勇敢杀入金国领地狠狠教训了女真,辽军杀出了信心,士气正盛,或者说是野性兽性正盛,这股大军若是转头扑向宋国
披毛带血肮脏的辽军如饥饿扑食的狼群一样红着眼挥刀南侵,那情景只稍想想就吓得宋朝廷君臣头皮发麻。
堂堂朝廷拿捏不住区区守边的官,君王威权、宰相重臣什么的自得的权威对地方官居然不好使了这让耍惯了大权的宋君臣们极不习惯。这火窝大了,对失控的赵公廉极不甘心,对沧北敢肆意挑衅朝廷恨得牙痒痒,可又真惊惧沧赵家族一咬牙真背叛了对于如何处置赵公廉,朝廷自然又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借机争权谋利,但却一致想再耍着利用沧赵
哄骗沧赵,设法利用剩余价值也是朝廷目前唯一可行的策略,也是唯一能化凶为吉的渴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岳也正是看透了这帮家伙改不掉的自负权谋的优越感,才冒险主动进京做些事的。
当然,所谓的朝廷上君臣群臣一致的态度并不意味着赵岳进京就没有性命危险。
有胆子冒险投机的人,总是大有人在。
文武官僚们表面赞同某事也不代表他们内心也真那么想。
何况宋朝廷中必然有暗通辽国的奸臣卖国贼,在宋国如此脆弱不堪,说灭亡就随时可能轰然倒塌的情况下,说不得有人就想干脆找个能掩饰奸贼本质的正当借口帮着辽国逼反沧赵家族,也就是趁着赵岳进京弄死赵岳,激怒沧赵死心造反。
赵岳特意带着在泰安亮过相的朝廷已经知道了的双戟伴当护卫标致——宿氏兄弟来京,却借冬天出行以帽子遮掩面目,就是故意证明是自己亲自来了却又不是朝廷能真确定的,让朝廷多了猜疑,游弋不定,而不敢丧心病狂立即对付他。
孤身进京冒险,虽艺高胆大,却在初入京城,不知朝廷会怎么个态度的情况下又岂能不用小小手段多加层保险?
赵岳太了解北宋末这帮君臣的特点了。
只要挺过这帮人初期可能有的冲动,随着时间流逝与他在京城的事态发展,这帮家伙只会冷静下来,露出传统的骨子里的懦弱苟且习性,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徘徊不定,却自觉是稳重周密精明权衡,慎重对待,而越发不敢对他出手行凶。
他不是来京城送死或被捉了当人质的。
尽管以他如今的本事,又有杨林等暗中相助,乱糟糟的京城想害他捉他也奈何不了他,但宿义宿良兄弟俩是马上将,可没那个在京城里自如翻墙越瓦逃窜的本事。他必须为伙伴的安危考虑好,不能伙伴舍命陪他来冒险却葬送了性命。
此刻来到了动弹不得的福王身侧,赵岳就是要借踩福王的机会表明一下沧赵家族对朝廷的一些基本态度,让朝廷那帮无耻君臣,脑子更清醒清醒,对他更苟且理智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