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该死的偏执狂,根本不给别人一点机会嘛!!!”
咬牙切齿的咒骂中,金属制扶手“叽叽嘎嘎”尖叫着扭成了一团,看着领队手里弯曲变形的金属,突击队员们也不禁面露骇然与沮丧之色。
正当队员们思考着下一步该就此撤退还是请示上级指示之际,蜘蛛的眉毛跳了一下。
深入延展开的蛛丝不断将地下设施深处的各种情报反馈至蜘蛛的感官里,人员活动产生的地面震动、空气流动、温度、湿度的变化等等,琐碎凌乱的信息持续流入,处理起来格外费时费力,作为资深特工的蜘蛛深知耐心和仔细必会获得回报的道理,耐着性子没有收回蛛网的她也确实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回报。
谈话声。
受建筑物结构影响,加上回音和背景噪音,几乎难以辨识,蛛丝却没有漏掉细小的空气振动,将杂音滤掉、强化后,更进一步发现交谈者使用的是查理曼语。
查理曼语?
有那么一瞬间蜘蛛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听了一会儿,她能断定,地下深处有人在使用“堵着鼻子说”的查理曼语交流,绝不是“含着痰说话”、“只适合用来和马交流”、“下水道里特有”的小舌音精灵语。
伊谢尔伦炮台里有除了他们之外的查理曼人?是其它部队成功入侵了?怎么可能。要是这么容易攻进来,陆军马鹿何至于腆着脸跪求圣少女出战,平白送给竞争对手增添战功的机会?会不会是使用查理曼语的外国人?也不可能,先不说这种军事重地绝不会对外人开放,就算放了友好国家的战地观察团进来,宾主双方也不会用共同之敌的语言交流。战俘?别傻了,谁会脑洞大开把战俘营设在核心军事重地里?
排除各种假设之后,剩下的,只有一个蜘蛛平日里绝对会拿来当笑话看的推论。
“……继续突入。”
没有犹豫,也没有撤退的念头,与其空手而归导致整个作战失败,蜘蛛情愿豪赌一把,大不了一死而已,总比一事无成要好上百倍。
“安全!”
从抽搐的敌军咽喉上拔出猎刀,亨利艾梅军士低声吼到,几个身穿防卫军制式三色斑点迷彩的身影迅速从通风管道里钻了出来。落地的一刹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通道两侧。
“……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牵扯连在指尖的蛛丝,领头的少女咂了咂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四具尸体。
尸体身穿宪兵制服,身上的装备也仅限于宪兵标配的手枪和冲锋枪,换句话说,也就是驻守此处、徒具形式的哨兵了。以其松懈至极,被入侵者轻而易举干掉一事来看,这些家伙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入侵到这里,闹不好连地面上发生了什么状况都还没弄明白。
“这里真的是敌军核心吗?未免也太松懈了吧?”
艾梅军士擦干了猎刀上的血迹,一脸的困惑不解,身边的同伴也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在作战前都接受过专门的突击教育,对对手的相关情报进行过一番恶补,之后又经历了一连窜无休无眠的地狱特训。这支精锐突击小分队绝不会轻视对手,说出诸如“霸气侧漏之吾等部队面前,区区怯懦之异端不足为惧”之类的蠢话。
不低估也不高估对手才是正确的做法,但面对以异常速度进步的精灵阵营,突击队成员们情愿高估对手。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心理因素,加上“精灵们全都是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固有印象,面对地下设施只有少数摆架子的宪兵守护一事,全体成员都感到不可思议。要不是有强大侦察能力的蜘蛛在身边,他们都要怀疑尖耳朵们是不是设下什么陷阱,等着傻乎乎的入侵者跳下去了。
蜘蛛对眼前的状况也感到有些不解,宪兵大爷当哨兵在防卫军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在伊谢尔伦炮台核心区这样的重中之重区块内还放着这票制服模特守大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先不说合不合他们自己制定的军事条令,在这么一个连280㎜列车炮直击都未必有什么感觉的地下40公尺,放着一群不称职的大兵守卫重地,深知精灵脾性的蜘蛛也觉得简直不合情理。
(是因为精锐全部都去了一线工事,后方人手不足吗?即便如此,警备等级也应该提升到最高级别才对,然而——)
举目所见,整条通道里除了自己一行人和地上四具尸体,再也没有一个活物。如此稀松的警备压根无法和“军事重地”联系到一起,说是某个被遗弃的废墟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