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似乎比之前更加厉害了。我心里一阵叫苦,苏卿尧看出了我的举动,俯下身来,忙把五味浆水袋捡起,急道:“顾兄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咬紧牙关,拼命地让自己正常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苏先生,劳烦把药膏涂抹在我的右臂上。”
现在我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了,但苏卿尧他们都听到了,他把水袋打开,韩萧则马上去解开我右臂上裹着的兽皮衣以及兽皮衣下面的绷带。
绷带一解开,我只听得韩萧和苏卿尧他们都倒吸了口凉气,程富海本来严峻的脸庞也一下怔住了。
此时我的右臂已彻彻底底的暴露出来,通红似血的细鳞,漆黑尖锐的五个指甲,在这个昏暗的牢洞里异常的诡异。映着石门外的火光,我右臂上布满的红色鳞片闪着不一样的亮光。
耳边,却听韩萧惊呼一声,道:“蜮毒,你中了蜮毒!你怎么可能中了蜮毒?”
他一声惊叫,我却说不上话来。见苏卿尧握着五味浆水袋还在呆呆的看着我的右臂,我也管不了有礼无礼了,一把从他手里抓过水袋,将袋口对着右臂便是一阵倒灌。
五味浆是那古精心配制,药效奇异无比,药液一倒在我的右臂上,我马上只觉一股酥麻之意。我将水袋靠在腿边,捏着绷带小心的将右臂上的五味浆涂抹均匀,五味浆先有麻痹作用,后再止痛,等我将药液涂抹完整个右臂之后,才感觉得到药液中的那股清凉之意,疼痛也瞬间减少了大半。
我暗自松了口气,来回涂擦着右臂上的五味浆,待重新抬起头时,却看到程富海他们都站住了,盯着我的右臂看个不停。
以我右臂如今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合不拢嘴吧?吃惊之余,程富海的脸色一下又严峻起来,皱眉道:“顾天,这是怎么回事?你何以会中了蜮毒?”
我这才想起程富海还不曾知晓这几个月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当即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说完了,苏卿尧忽然扭头望着程富海,道:“庄主,顾兄弟所言非虚,这的确不是蜮毒所致,身中蜮毒者浑身湛清碧绿,而顾兄弟却是红色症状,况且毒液只到臂膀,不曾毒发全身。”
七大门派的几位掌教真的会对我留有一此后手么?听得程富海说的话,我只觉寒毛直竖,手也不禁握紧了。
的确。我在死亡沼泽里相助长生堂背叛了七大门派,是敌非友,在他们眼里,我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叛徒,而死亡沼泽最后一战中七大门派数千人阵亡,几位掌教也算在了我的头上,他们岂能如此轻易的放过我?
现在这么想一想,今天在望天殿里,本空大师对我的惩罚也确实太过轻了些。要我允诺的三件事中,细想之下,却无一有要取我性命的,或许废去筋脉会让我吃不小的苦头,但以我现如今的身体硬朗,仅仅废去筋脉的话还不能要了我的小命,最多将来不能再修炼内力罢了。
眼下长生堂崛起如洪,七大门派自也早就知道形势严峻,本空大师在望天殿里对我做出的惩罚当然妙不可言,不仅稳定众怒,又于收买人心上着实重重划了一笔,只怕在本空大师心里,根本也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昆仑山。而今日在望天殿里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缓宜之计,大概是因为蜮毒解药还未炼制出来的缘故。一旦解药炼制出来,或许他们也没什么理由再留我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却是越想越心寒,忍不住沉声道:“倘若七位掌教真要取我的性命,那在下也豁出去了!”
如果七大门派真的不顾颜面而对我暗中下手,我当然也不会傻到任他们宰割。现在我的内力尚在,虽然现在被关在刑罚台里,但我施展开天内功拼死一搏的话,未尝没有逃出昆仑山的机会,大不了到时候我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这样任他们宰割。
程富海似看透了我的心思,略一沉思道:“顾小友,此事言之尚早,你不可再鲁莽行事。”
他现在又称我一声小友,我心里宽松了一些,忙抱拳道:“前辈,他们若是使用这等伎俩来陷害在下,难道还要在下忍气吞声么?”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倒有些自嘲。在望天殿里时我还满口侠义仁道,认为自己理应受此责罚,但事实上,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我所理解的那些江湖道义却又显得如此一文不值。也许,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吧。
程富海不知我心中所想,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性命攸关岂等儿戏,他们若真有此意,那也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哼。”
程富海这么说,那便是要替我出这个头了?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道:“前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富海背着手又开始踱着步子,踱了一圈,他站住了,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唯有等他们先下手,我们才能占了先理。现在,只有等。”
我细细的品味着程富海的这些话。眼下我已答应了本空大师的三个条件,按理,该有的责罚我已承担了,可以说我和他们再不相欠什么,如果我现在设法逃离此地,无疑是再惹祸端,到头来势必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无论怎么样都说不清楚了,那么七位掌教再想要杀我的话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问罪,而幽云山庄只怕罪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