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备胎,只是为了搞好和他妹妹刘韵的关系,以方便自己的行动。白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与抛弃者达成了合作条约,而且原因只是为了钱。
在白芸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金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恶魔在她眼前出手,她也不会像普通的女人一样胆怯和崩溃。
至于许青,白芸希望和他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许青确实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于许青来说,也许白芸的骄傲和藐视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对于白芸来说,骄傲和藐视就是自己的武装,是给许青一个提出分手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面子。
很简单,如果许青最终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瞧不起而分手的,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白芸感受到伤心难过!
白芸看得出来,许青对她并不上心,是金钱让这个男人保留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继续待在她身边。这些白芸并不在乎,只要她和那个抛弃者的最终约定完成,后续她会有一生一世的金钱来束缚住许青。
白芸匆匆吸完手里的香烟,涂着香艳红指甲的手指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等烟味变淡之后,白芸披上外套起床走出了房间,她受不了早晨起床嘴里干涩的感觉,所以一般都在床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去洗漱。
当白芸消失在房门另一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青才睁开了眼睛,他和白芸两个人就算睡在一起,也很少予取予求,昨晚也是一样,两个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着了。更重要的是,白芸也不是那种会在床第之上开口索求的女人。
头脑早就已经清醒了,许青双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目光粗略扫过房间内部,鼻腔内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许青叹了一口气,放松上半身靠在床头板上。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昨天晚上明明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过,明明看着所有的人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面,明明自己一晚上守在西屋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去,而且谢云蒙后半夜都呆在最可疑的傅责身边,为什么凶手可以一口气袭击三个人?!
谢云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懊恼,他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凶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居然浑然不觉,他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刑警?!!
“许青,你立刻上楼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快!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由我指挥,活着的人不许动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十分钟之内必须在客厅里集合!!”
男主人如果半夜回到自己房间里,脚印只可能出现在房门口,而且谢云蒙清清楚楚记得,傅责穿着的是拖鞋。现在窗台上留下的脚印明显是皮鞋鞋底造成的,所以不排除有个人趁着傅责不在房间里偷偷潜入了进来。
白芸十分肯定,袭击他的人就是男主人傅责,但目前这种状况,谢云蒙不能凭一家之言就认定事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女主人安凌香醒来之后怎么说?如果两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傅责的嫌疑就会大大上升;如果两个人说法不一致,按照常理来说,谢云蒙应该更倾向于安凌香的口供,因为安凌香是这栋屋子里最熟悉傅责的人。
谢云蒙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的状况,里面除了水龙头没有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离开的时候,他还随手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想找一找有没有药品和纱布,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一口气回到仓库前面,同样一脚踹开了房门,仓库里也是空无一人,但其他地方都同昨晚一模一样,地上扔满的他们昨晚做好的薰衣草花束,角落里大箱子上的灰尘也应该没有被人抹去过,窗台上没有任何人翻进翻出的脚印。
确认过这两个地方之后,谢云蒙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面,他对手足无措的文渊和苍鹿鹿说:“两位女士辛苦一下,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纱布和药品?替伤者包扎一下,尤其是女主人,要小心照顾,拜托了!”
“谢警官,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文渊立刻站起来保证,她拉上苍鹿鹿分头在客厅和厨房里开始翻找。
谢云蒙又转向许青说:“你在这里看好伤者,千万不可以走开,我到东屋去找傅责,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谢云蒙没有选择大门离开西屋,而是反身回到了楼梯间里面,他不想让文渊和苍鹿鹿看到门外的邕粟尸体,以免她们再次受到惊吓。
从楼梯间窗户来到户外之后,谢云蒙迅速绕到屋子正前方,正要打开东屋大门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两栋屋子之间的缝隙,缝隙大概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西屋二楼三个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这里的。
“能让我进你的房间看一下吗?”谢云蒙问。
“可以,请进吧。”傅责稍稍让开一点身体,他不想反驳谢云蒙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想知道,这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被人刻意掩盖,还是同他凌晨时分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两处,似乎是有人一定要坐实傅责的犯罪事实一样。
是的,谢云蒙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也太直接了,线索证据包括死人,都出奇统一的指向傅责,这些绝不可能是傅责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傅责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定另外还有一个人想把所有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之后,谢云蒙自顾自走出了房间,傅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出来,谢云蒙说:“傅先生,请你跟我到楼下去吧,楼下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口供。”
“严,严重的刑事案件?!!”傅责脱口而出,脚步一下子滞涩住了,他的害怕情绪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谢云蒙回过头,刑警先生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傅责瞬间感到自己像是关在笼中的雀鸟一样,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刑警先生下楼,去面对未知的质询。
事情似乎总是喜欢在同一时刻发生,当谢云蒙和傅责走到楼下的时候,安凌香居然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看到傅责靠近并没有像白芸那样显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男朋友的腰部,不停哭泣着。
从安凌香的反应可以看出,袭击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傅责,因为傅责在她面前隐藏,要比在白芸面前难得多。
谢云蒙让大家聚拢到一起,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沙发边上,首先开始询问傅责本人的口供。
安凌香继续说:“吴兴涵好像是从窗户翻进小责房间里面的,他说自己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躲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离开,一开始我很害怕,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我发现房间窗台墙壁上都是吴兴涵留下的脚印。”
“但他信誓旦旦的说只留一个白天,今晚上一定会走。当时我和他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我很害怕他会伤害我,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安排在没有人住的那间仓库里。”
“昨晚让小责去东屋也是我提出的,小责从来不会反对我提出的要求,所以在他点头答应之后,我就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谢云蒙问:“你担心什么?担心傅先生和吴兴涵见面之后会发生冲突吗?还有,既然吴兴涵是傅先生认识的人,那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为什么不求傅先生帮忙?而是来求助于你呢?”
“其实……”安凌香有些欲言又止,她转头看着厨房门口的傅责,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说。倒是傅责显得很坦然,微微对安凌香点了点头。
虽然女主人平时很任性,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关心傅责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让傅责为难。
不去阻止安凌香与傅责的互动,谢云蒙让文渊坐到了她和苍鹿鹿的身边,方便随时照顾,安凌香浑身上下布满了污垢和血迹,嘴角耳朵里也有血丝溢出来,所以谢云蒙担心她要更甚于白芸。
白芸捂着头上的伤口缩在沙发角落里,她时不时瞥向厨房里的傅责,眼中深深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只好尽可能靠近刑警先生难寻得一丝安全感,而傅责在厨房里煮的那些早饭,看来这时候的白芸是绝对不敢吃的。
安凌香的叙述在继续,从他的话语中,大家不仅了解到了昨晚上吴兴涵潜入屋子时的情形,还了解到吴兴涵居然今天早上5点钟的时候出现在过西屋大门口,这就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吴兴涵早晨出现在西屋大门口,他直接袭击了遇到他的安凌香,然后专属薰衣草丛逃之夭夭,这是安凌香到此为止最后的记忆。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不是的,刘运兆自己也是个无业游民,他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家买画赚取差价,算是一个中间商吧。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吴兴涵画技那么差,刘运兆还是甘心养着他的原因。”
傅责似乎猜到谢云蒙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自己先行回答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告诉谢云蒙,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吴兴涵与刘运兆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无所知。
在还没有询问白芸口供之前,谢云蒙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傅责。所以当傅责回进厨房里,继续去做早饭的时候,谢云蒙转头看向了白芸,这个女人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而给他带来惊恐的根源就是傅责,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刑警先生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思考着,而他对面的白芸却只是摇头,根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白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里,傅责是犯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都没有办法改变傅责就是袭击她的那个人,白芸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
谢云蒙等了一会儿,见白芸实在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询问方式,说:“白小姐,凶手回头看你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
“有,他看见我追出来,似乎很慌张的样子,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那么你觉得他逃跑的方向是明确的吗?还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犹豫不定之下才回头看你的?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是前者或者后者就行了。”
“嗯……我想是前者。”
“你想?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答案的正确性,只是在自己猜测,对不对?”
“是的,我说过一开始我蹲在地上,只是感觉到凶手逃跑了,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凶手的面目,是傅责自己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他的。而且当时,傅责正在往薰衣草花田里面钻。”
“这样说来,如果确实是傅责袭击了你,勉强也可以说得通。但你想过没有?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为什么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家门口袭击客人呢?退一步来说,就算傅责钻进薰衣草花丛里面逃跑了,可他又是怎么回转到别墅里面的呢?“
“要知道,白小姐你遭到袭击的时候,傅责正被人挂在窗台外面,要在五点钟到六点钟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袭击完两个人,再把自己挂到二楼窗台外面去,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所以我还是想请你仔细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我能……。”
白芸脱口而出,正想继续说下去,边上的安凌香突然尖利地反驳说:“你根本就不能确定,我最了解小责了,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小责要袭击你干什么?他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平时话都说得很少,我都想不出来,你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香香,请你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而已,至于你的男朋友动机是什么?那是刑警先生需要去弄清楚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也是受害者,请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白芸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沙发边缘哭出了声。
“你就不要再编故事胡说八道了,”白芸立刻呛声,回应他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犯的罪,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你心虚了,所以才憋出这么个理由来忽悠我们吧。”
“刚才大家都没有朝厨房那边看一眼,你只要弄断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并且把排烟管道稍稍移动一下,就没有人会查出你的把戏了!”白芸的不依不饶让傅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凌香此刻正在接受文渊的治疗,所以没有办法帮男朋友反驳,只能用眼干瞪着沙发上的白芸,示意她不要信口开河,少说几句为好。不过,安凌香不管是瞪人、生气、难过等等,她的眼神永远都像是一个充满怨怼的小女孩。
白芸才不在乎安凌香到底生不生气呢!见大家都让她三分,所以出口的话语越来越严厉,她正想要再说上几句,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话语还没有出口,许青的手就捂上了白芸的嘴巴。
“你干什么,小青,你没看到他们就要放走凶手了吗?”白芸朝着许青怒吼,虽然音量不高,但是透露出来的委屈却非常浓烈。
许青回答说:“刑警先生不会放走凶手的,他不可能凭着你的一句话就下定论,至少要先调查过了这栋房子再说吧?”
因为是白天,被袭击的恐惧散去了一点点之后,白芸骨子里的高傲又回来了,她摆出一副很自信的模样,怒瞪着向许青和她走来的傅责。
傅责表情看上去有些阴冷,许青一下子倒是紧张了,稍稍挪动身体护在白芸的前面。他想要开口对傅责说几句信任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先机却被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抢去了。
傅责站定在文渊背后说:“芸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什,什么!”
“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弄那些多余的手脚来引起你们的怀疑呢?”
“……”
白芸被他问得一愣,傅责的话有一定道理,既然查不出结果,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去对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动手脚。这种事要是弄不好的话,反而会加快嫌疑人被发现的步伐!
傅责继续说:“刚才你虽然受到了袭击,但是却没有马上昏迷,厨房的抽油烟机管道缺口与大门在同一片墙壁上,我要怎么在那里动手脚?”
‘我应该用什么东西先绑一下,这样子很容易随时随地塌下来。’傅责心里想着,目光在厨房里面环顾,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为难,首先因为他并不太会修理这些东西。其次,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一个支点坏了,但不是完全断裂,傅责生怕自己一碰,它全部断下来就麻烦了。
正在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厨房的移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许青,他一声不吭靠近抽油烟机,然后对着站在厨台前面发愣的傅责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应该在外面安慰芸姐才对。”傅责回应道,脸上早已经恢复了谦和的神情。
许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芸姐没事,有文姐照顾着呢!说句实话,就是他们让我进来的,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
“……没关系,”傅责瞬间露出苦笑,许青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没有特殊必要,说事情不会拐弯抹角。
“那你就帮我看看这抽油烟机支架该怎么修吧,我正好想不出什么办法。”
傅责顺势让到一边,让许青可以仔细观察抽油烟机,许青一下子跨上厨台站稳,这里的厨台并不高,只是刚才傅责在洗碗的时候,溅了不少水渍上去,现在有些滑而已。
许青一手扶着墙壁边缘,双脚小心翼翼绕过厨台上面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只手轻轻的把抽油烟机整个向上抬了一下,当机器重新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如傅责想的那样继续往下塌,而是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许青停留了一两分钟之后,从厨房琉璃台上面跳下来,对傅责说:“没有大碍,暂时不会塌下来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让他这样晾着?”傅责问了一句。
许青说:“你赶紧先把台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等一下你扶稳抽油烟机,我来修理后面的支架,你这里有工具和胶带吗?”
“有。要不你先在边上坐一下吧,那边有凳子,我洗完就去拿给你。”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谢云蒙看到花田的时候是在白天,当时光线充足,用投影一类的设备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的。
当年,罗雀屋中的血屋情况与此完全不同,那时是在半夜,而且是在别墅二楼,房间里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投影仪才伪造出了假象。两件事无论是环境、地点还是实施难度都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再加上恽夜遥在仓库附近找到的那些巨大的泥土块,所以罗意凡认为薰衣草花田存在的事实不需要再去证明了,也不需要再去根据谢云蒙的描述寻找,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掩盖了花田的存在。
对此,罗意凡还没有具体的解释,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确定目标方位,然后在那里蹲守。
为何要蹲守,而不是直接进入目标呢?这个罗意凡当然有自己的道理,等他行动完成了,所有人也会自然而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半夜确实是揭开薰衣草花田秘密的最佳时机,不仅仅是罗意凡,此刻的恽夜遥和莫海右也已经开始接近事实真相了。
那么米小东在做什么呢?两边案件和并之后,米小东的任务就是关注调查吴伟云和骆玲玲的过去,以及对当年车祸所有当事人的重新询问取证。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警员们安排出去之后,整个一下午,米小东都坐在吴伟云家的客厅里,他不想惊吓到这个不太硬朗的老头,只是像聊天一样问着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同骆玲玲的瓜葛。
吴伟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他也希望警方可以还原女儿死亡的真相,只是提到骆玲玲的时候,吴伟云显得有些气愤而已。米小东可以看得出来,当年他受到的情伤很深。
米小东的问题,说实在话吴伟云心里也很迷惑,他说:“至今为止,那个小伙子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失踪的?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听他的父母说,他是想替我女儿报仇,可是当年,他明明有救治我女儿的机会,却选择去追肇事者,不仅两个人都失踪了,而且还害得我女儿暴死在薰衣草花丛里面。”
“照理说我应该恨他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却反而是越来越担忧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确实没有做坏事的感觉,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的事实真相才能安心。”
“说实在话,”吴伟云呆愣的看着门口的那株丝瓜藤,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就算是杀了人,也不太可能把尸块寄到我这里来。这样于我于他自己都没有好处,不是吗?米警官。”
吴伟云说的没有错,尸块寄到他家门口,警方一定会重提过去的事情,吴伟云认识的人又不多,就一般判断而言,要么就是吴伟云自己杀了人,要么就是与当年车祸事件有关的某个人杀的。
这看似荒唐,事实上非常简单,吴伟云的朋友圈就像是一个种子袋,如果在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种子,警方就可以一一挑选,排除掉那些不相干的种子,将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种子挑出来。
如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两颗种子,那也就没有排除的必要了,警方只能把这一两颗种子挑出来加以调查。
所以说,凶手要真的是当年车祸失踪的人,他把尸块寄给吴伟云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米小东和吴伟云又交谈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米小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避开吴伟云走到外面院子里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恽夜遥打来的,此刻米小东这边也已经将近黄昏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正在前往刘运兆公寓的警车里面。
联系上之后,恽夜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问米小东:“小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吴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吴伟云拿着钥匙在木盒边缘比划着,却没有一口气将它打开,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解开过去的伤疤,让骆玲玲重新走进自己的生活。
在此之前,吴伟云确实见过骆玲玲一面,而且不是近期,而是一年之前,骆玲玲刚刚回国的时候。那时,倔强的吴伟云根本就不愿意原谅骆玲玲,转身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倔强归倔强,吴伟云对骆玲玲确实还存在着感情,所以这一年以来,吴伟云每天晚上都会将女儿的骨灰盒带进房间里。骨灰盒里面不仅有他对女儿的念想,还有绝对不能让别人拿走的东西。
他知道,骆玲玲回国一来是想要与他重修旧好,二来也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我怎么能把真相告诉你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颤巍巍将钥匙插入锁孔中,吴伟云眯起眼睛想着,这种想法让他瞬间心中溢满悲伤。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着他喊叫,要他面对事实真相,把自己所知所猜都告诉警方。吴伟云弯下腰叹了一口气,盒子上的锁很容易打开,可他心里的锁呢?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恽夜遥当时告诉他只是受人邀请去做客,并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心念念地希望恽夜遥将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吴伟云害怕了,他害怕那可怕的尸块,害怕莫名其妙卷入进来的杀人事件!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告诉警方自己心中思念了一生的名字。
深褐色的铁皮小鸟,雕刻精细的钥匙,普通的方盒子,以及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穿插在盒子边缘的小孔中,这些都是女儿生前留下的遗物。
在项链的末端,有一个椭圆形挂饰,挂失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宝石,虽然不是很值钱的那种宝石,但在吴伟云心目中,那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缪斯的希望’。
稍稍打开一点点盒盖,将项链取下来,然后连同挂饰一起装进盒子里面,吴伟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盒子放到膝盖上,轻轻抚摸着。
很快,屋子里就变得一片漆黑,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而吴伟云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此时时钟正敲响夜晚七点钟……
“因为……”文渊首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谢云蒙一边听,一边联系上之前文渊拜托自己帮忙时的情景,心中即刻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文渊继续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隐居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对爱情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两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谁会去杀人。”
“但是文女士,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不是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的,真相需要证据来证明,所以目前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谢云蒙看得出来,文渊是个很重情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听到谢云蒙的回应,文渊赶紧说:“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我只是想要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谢警官,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你所谓的事情真相是关于过去的车祸事件吗?”谢云蒙问。
“有一半是的,”文渊回答说,但是另一半原因她却没有接下去描述,而是将问题的答案转移了开来。“过去我曾经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因为自己的任性背叛了丈夫,结果弄得自己人财两空。第二次婚姻也是因为我的背叛才解散的,我为了自己的向往,带着老公的钱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两次婚姻的具体情况我不想多说,一来与案件无关,二来警方之后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涉及的当事人也都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没有必要现在来具体描述。谢警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吗?”
“记得,他就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吧?”
“是的,在这栋别墅里,有一个人与我与他都有血缘关系。这个人的名字我只告诉过谢警官你一个,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希望能够保护他们,而不是拆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