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脸给老夫说过敏?!这是过敏?!”
大手猛地一拍桌子,杯盏晃晃悠悠的几乎快要跌在地上,院子里的伺候丫鬟都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
老侯爷扫了众人一眼,眼风落在了朱京华身上,“老夫最信的便是你,你又是在太后身边伺候过,这等症状,别人看不出,你怎么能疏忽?”
朱京华是宫里的老人,更是受太后所托来照顾吴玉萱,如今出了这等事,忙跪在地上,一双蜷缩的瘦手交叠在膝上,“老奴疏忽了,老奴对不起县主,老奴这就去跟太后请罪。”
周婆子一听,忙拉住朱京华,也跪在了老侯爷的跟前,“侯爷,朱嬷嬷一心为县主,这就跟明镜似的,若说是疏忽倒也不是疏忽。今日礼乐课,张乐师说县主带着朱嬷嬷抓痒是故意挑衅她,县主心性仁慈,让朱嬷嬷出去了,没成想那张乐师又让县主练习指法两个时辰,还不许人进去,这才误判了县主的病。”
老侯爷是伺候过先皇的,性子又圆滑,从来不得罪人,如今听周婆子一说,大掌直接拍裂了桌子,“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以后别想进老夫的门,明个儿老夫就去宫里,不训诫她一番,这事儿不算完!”
朱京华微微起身,跪在老侯爷跟前,说了好些话,这才消了气。
就算先前是贵妃,可是如今也比不得从前,既是乐师就要有乐师的修养,因着在宫里受了皇室子孙的气,就发作在县主的身上,委实可恶!
念奴端过来一盏茶递给老侯爷,轻声道:“侯爷莫要生气,这事儿不是府中之事,再者,那张乐师是董太后的人,您若真的对她动
手,保不齐就惹太后不开心。”
老侯爷将茶蹲在桌上,阴着一张脸,“这次县主是生了天花,速速去宫中请太医,张乐师的事,待县主好些再处置她。”
念奴听后,便急匆匆的差人去宫中请太医。老侯爷挥了挥手,房里的丫鬟便下去了,郎中坐在一侧写药方子。
写完药方子交给丫鬟后,郎中又过来诊脉,可是吴玉萱却将脸埋在陈孟昭的怀里。温温的气息喷在他的衣上,像一只迷路的小奶狗,可怜的让人真心疼。
明明平日里嚣张的紧,还经常伙同府里的姐儿们闹腾他,如今生了这等染人的病,倒是粘起他来了。
小嘴微微的张着,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着,像是病的十分难受。陈孟昭将她的小肉手放在床边,让郎中给她诊脉,没成想刚放过去,那小肉手竟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身子,小脑袋也在他怀里不住的拱。
这下倒更像小奶狗了,倒是可爱,陈孟昭眼底显露出少有的暖意。
老侯爷看到这种场景,叹了一口气,“人世讲究缘分,她如今得了天花,府里的孩子们都是接近不得,独独你早已生过此症,她如今又这般粘你,看来,你俩倒是有些缘法的。”
陈孟昭留着是个祸患,那等心思若是成了器,恐怕会对北周的江山有害,所以,他一直不想让他接触任何与仕途相关的事,有些时候,他更盼着他活成个纨绔。
可是,老侯爷有时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他从未培养过他,可是他的书却是读的最好的。他不许府里的人给他银两买书,他书架上那部孙子兵法几乎都翻烂的脱了皮,想必是读了千百遍了。他虽薄情,可是在玉萱身上却从未薄过。
“行了,你去净室洗干净,三日不可去私塾,免得过了病气给其他人。”老侯爷捋着鼻子冷淡的说了一声,一双眼睛却落在窗外。
陈孟昭低低的应了一声,翻身一跃下了床。
吴玉萱觉得身边没了那热乎乎的人,忙睁开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废了好大力气转头,看到他转头朝她望了一眼,她想招手让他过来,可惜手还未伸出去,那抹身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