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这正是千绘京最担心的一点,男人明显是软硬不吃的类型,而她也不想再去走一遍人体屠宰场。

半晌,她敛起杀气,却还是散发着一种骇人的压迫气势,问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盖尔森博士。”

男人的脸色稍有改变:“你认识我?”

“不认识,”千绘京回答得很干脆,“但在中央大厦的荧幕上听过你的声音。”

盖尔森沉默片刻:“你并不像个瞎子。”

“我只是视力很差而已。”

视力差,所以只能凭声识人。

“原来如此,”盖尔森的眼眸深邃了些,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沉下几分,“我改主意了。”

“嗯?”

“我问你,你是怎么制服berserker的?”

他在外面看得很清楚,berserker的速度并不亚于千绘京,只要她再前进一分,千绘京一定无处躲闪,可她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他对berserker比对自己还要了解,他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会故意放敌人一条生路的类型。

一头野兽,是不可能产生怜悯之心的。

他原以为千绘京会闭口不言,谁知后者根本不准备隐瞒:“我是忍者,击退berserker的招式叫做幻术。”

盖尔森的眼镜上反过一丝光芒:“幻术?”

“就是给敌人制造幻象。”

“那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他顿了顿,问,“你会这么简单地告诉我?”

千绘京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当然不会。”

“……你有什么条件?”

“厕所。”

盖尔森难得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我说,”千绘京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带我去厕所。”

接着,盖尔森说出了一个与他的温雅形象极不符合的词汇:“撒尿?”

千绘京点头。

“你可以在这儿撒。”

“你怎么不在这儿撒。”

两人对视良久,久得连空气都快凝固了,盖尔森总算肯松口,无奈笑道:“好,我带你去。”

但他也有个条件。

盖尔森是名誉世界的科学家,他总能研究出一些比别人更好的东西,为民众提供新一代的技术产品。

不过千绘京并不喜欢。

因为盖尔森最新研制出来的产品是一副智能手铐,这副手铐正戴在她的手腕上。

“别冷着脸嘛,”那位誉满世界的科学家笑得像只狐狸,“我这是为了防止你把我打成重伤。”

千绘京站在厕所门口,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警告意味:“我不用手也能把你打成重伤。”

“有时候给别人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一条退路,我要是真想封住你的四肢,你一定会立刻杀死我。”

氛围陷入沉默。

过了好半天,千绘京才将这份沉默打破,缓缓道:“希望你能活得更久一些。”

很少有人听懂她的话,但盖尔森懂了,不仅懂了,还颇有感触:“啊,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并且正在为之努力。”

回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千绘京站在盥洗台前整理起头发,水从龙头里汩汩流出,越来越急促,她的思维也跟着清晰了不少。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状态差到了极点。

这副手铐或许还带着掠夺人类精神力的作用。

她抓住旁边的香皂,想试试看能不能当做润滑剂脱下手铐,就在这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反身踢去,却在即将踢中目标时硬生生停住,余势未尽,带动的风力扬起了来者的鬓发。

银白的发,恍若霜雪。

“冷静点啊,主公,”鹤丸有些紧张地伸出手,轻轻挪开了千绘京那几乎已贴在他脸上的脚,“是我们。”

“我们”除了他以外,指的还有时间溯行军。

千绘京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溯行军,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

还好,扎得紧。

她注视着鹤丸的眼睛,漠然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鹤丸挠了一下脸,话语间流露出几分歉意:“虽然这里很危险,但只要一想到主公孤身一人,我就忍不住想赶过来……”

“这儿是女厕所。”

他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似乎是还嫌他不够丢脸,千绘京又说道:“如果我现在正在上厕所,你觉得我应不应该一刀捅死你?”

她话语锋利,神情淡漠,看上去就像真的要一刀捅死鹤丸一样,可惜她的手上还带着手铐,没办法拿起刀。

鹤丸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紧锁眉头,原本轻快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谁干的?”

“我自愿的,你不用在意,”千绘京淡淡回答道,“与其有空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

“怎么可能是无聊的事情——”

鹤丸陡然提高声调,又陡然降下来。

厕所的隔音效果可能并不好。

千绘京不再看他,而是把视线移到了时间溯行军身上,道:“告诉我你们进来的方法。”

溯行军这才抬起脑袋,往旁边挪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大窟窿。

“唔,唔,”他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语速有些快,“唔唔唔……”

他是由千绘京锻造的,身体里充满着千绘京的灵力,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听懂他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千绘京。

鹤丸还想说些什么,千绘京却已走到窟窿前,仔细端详着:“难道……是用蛮力?”

溯行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哎,”鹤丸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他知道他的关心在千绘京听来都是废话,所以只好放弃深究,认真回答起对方的问题,“不错,我们用的就是蛮力。”

千绘京终于肯与他讲话:“你们也见到了那些囚牢?”

“什么囚牢?”

“我掉进黑洞后一直往前走,里面有条密道,密道两边有囚牢。”

鹤丸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没有进入那条密道。”

没有进入密道,用的又是蛮力,千绘京很快便想象出了他们的路线图。

直接往墙上凿窟窿,确实比左弯右拐的前进方式轻松多了。

盖尔森的研究室是一座大型地下室,外面的时间转换在这里已经成了未知的东西,但千绘京总觉得夜晚已来临,黑暗蔓过了地平线,吞噬了最后一点微光。

因为四周寂静如一潭深水,沉闷得令人窒息。

她不由得问道:“你们有话要跟我说?”

鹤丸微微敛眸,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其实……狐之助刚刚获取了有关龟甲贞宗的最新情报。”

“什么情报?”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主公,”鹤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千绘京,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行动?”

“是。”

千绘京的回答果断又干脆,就像她杀人时一样。

鹤丸只能苦笑:“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偏偏又不死心还要多问一次——根据灵波探测器的数据变化显示,龟甲贞宗就藏在这座地下室里。”

“的确有可能,”千绘京回忆着盖尔森对她讲过的话,分析道,“地下室的密道成千上万,如果我是龟甲贞宗,也会选择藏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再逃出去。”

可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躲过了监控,躲过了盖尔森的视线,将此处作为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除了龟甲贞宗本人,谁都不知道答案。

思考的同时,千绘京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非常轻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