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尽前尘处,往事何心伤

沧海月明凤凰矶 宸泽 2996 字 2024-04-21

玄宗收回擦拭浑天黄道仪的袖口,使劲甩了几下,荡掉沾染的灰尘。便清了一下嗓子,看着重华,讲起了那当世业佛薛怀义的因果情由。

“世人只道是这个妖僧早已绝命,却不知其中藏着天大的隐情。那薛怀义本是大慈恩寺唯识宗圣师玄奘法师的关门弟子,本名冯小宝,天赋异人,修为精进迅速。可他却是深藏乖戾,终于被唯我宗上世业佛引诱,叛入了唯我宗门,露出执着本性。业佛转而传给他不世法器《大业心经》做上了唯我宗的大名宗法,化身货郎,隐蔽的穿梭于京都各处,掌握着千万世间徒众联络。”

“薛怀义以唯我宗大名宗法的身份,说动早有问鼎国教之意的上世业佛,倾唯我宗隐蔽的庞大势力,入主朝中。我祖母更是封他做了华夏佛教祖庭--白马寺的主持,以方便他集合滔天之力,行便宜之实。”

“薛怀义挟着唯我宗的通天势力和我祖母的倾力支持,公然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道门。动用惊天的财力,先后修建了供奉巨佛的明堂和天堂,两座绝世佛家杀阵,镇压道家诸宗的高人。还在乐山偷偷建成弥勒佛山,遥遥镇住了李淳风入世托身的宗门--青城洞天。并随之倾全宗之力,击杀了以金丹境界尸解隐归的地仙,李淳风。只因李淳风当年参透天机,向太宗皇帝透露了我祖母将要称帝临朝的后事。”

“其实,当年袁天罡也曾阻止李淳风,不让他写下以天机推衍的《推背天机图》。奈何已经大半完成,还呈送了太宗皇帝。他看李淳风执意效忠人间皇室,便自此隐匿,仙俗众人都不知他的归处。李淳风也因此成为了在世的道家第一高人,接管了钦天黄宗。”说到李淳风,玄宗皇帝刻意解说了这一情由,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重华。

“击杀了李淳风后,薛怀义便再无忌惮,操持罗织,肆意戮灭道门无数。正是按照我祖母定下的方针,执行称帝之谋。即先毁去我李唐立国之本道教,一改国教,再改国体的称帝方针。彻底从仙俗两界,断掉我李氏的根基。斯心毒辣,霹雳何及。”玄宗说道这里,斜眼看向了门外侯立的罗鼎真人,不知想了些什么。

少许沉吟,话锋一转,接着说了下去。

“兵家大圣李靖和长孙无忌等人,先后被逼离开朝堂,绝迹人间。我祖母终于得以随心施为,彻底震肃朝纲,便悍然临朝称帝,以周代唐。”玄宗露出了难得的痛惜之情,语气也变得沉闷了许多。

“当彼之时,道家遭受的损失和压制,仅仅次于袁天罡鼓动我太宗皇帝,尽焚十大洞天镇宗仙器《三皇内文》。可是焚烧《三皇内文》之事,佛道尽知,引为无上恨事。但这唯我宗今世业佛薛怀义,假手大周武帝盘灭道家的阴谋,恐怕除了我皇家世代秘传,当世仙俗,无人能知。”听玄宗说起《三皇内文》,重华终于从迷惑的模样中脱出,有了些许了然的神色。

玄宗看了一眼似乎神思清晰起来的重华,负袖立在台心,再次讲了起来。

“天下已然在握,薛怀义终于向我祖母提出了久藏心中的不情之请。以供奉的名义从禅宗六祖慧能处,将佛家至宝木棉袈裟迎入内廷。妄图参透以后,再行占据。”

“我祖母准了他的请求,可是薛怀义觊觎之心昭然仙俗两界。为了彻底占有木棉袈裟,肆意屠戮前来请求佛宝归镇的佛门高僧,甚至是主持公道的道家仙真。他这唯我独尊的张狂,终于激怒了尚有天下之怀的祖母。祖母亲自将木棉袈裟赐给了六祖弟子智诜大师,并任之潜逃而走。”

“这件事彻底激怒了薛怀义,他与我祖母公然决裂。私毁了明堂,妄图借助道家的反弹情势,让祖母示弱。可惜,事与愿违,道家只认他薛怀义为正头。虽然唯我宗势力滔天,可薛怀义这个大名宗法,却不过是无相境界的修为。祖母与我皇姑母太平公主等人,整合向来为皇家奉祀的顶尖宗门--京都大慈恩寺唯识宗和皇家白马寺原有佛家高人,一举将其击杀。”玄宗说道这里,让重华更加迷茫了。

“击杀?他不是已然在世,当世的唯我宗的业佛吗?”重华终于压不住内心的迷惘,失口问了出来。又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敬,有些赧然无措的看向玄宗。

玄宗全然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上世业佛,本就钟意薛怀义独尊佛教的执着。更喜他杀伐果断,天赋卓绝,怎会袖手不问。他打破几百年不曾入世的惯例,亲临白马寺索要薛怀义尸身。白马寺僧众还是忠心我祖母的,携手唯识宗高僧全力阻止。”

“可惜,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业佛亮出了他惊世骇俗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早就涅槃的白马寺首位主持,首传佛教的竺法兰,当时已该七百余岁了。更是拿出佛门第一至宝,初佛菩提,举手间就击溃了当时佛家顶尖的存在。径直挟走薛怀义尸身。”说这些话时,玄宗声音压得出其的低,似乎是刻意不让殿外的两人听到。

说完,更是远远斜了一眼,确认殿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才抬眼看向重华。

重华已经彻底震惊了,竺法兰?他如何不惊:一个史书上死了近千年的人,竟然还曾在本朝初年现世,更直接参与了一次惊世骇俗的巨变。

看了眼重华,玄宗异常严肃的低声说道:“我说起这些秘闻,只因他和你都有着莫逆的关联。我只要你知道,转了身便只能烂在心田,不能有一字见人。你能否做到?”说话时,两眼里全是骇人的复杂目光和隐隐的威压。

感受到这位英明天子的反常,重华瞬间有些心悸。可是他更明白,这不是恫吓,而是一种别样的信任和嘱托。他两眼毅然直视着玄宗,无比坚决的点了点头。

玄宗似乎满意的收回了目光,不自然的走进重华几步,再次以低不可闻的声调,讲出了更令重华震惊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