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离郁说出的话可就不太好听了,“谢将军,你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无论是去国公府,还是来齐王府,都很多余。
因为这两家对谢查楠的死都是只会选择冷眼旁观。
“家母在家中哭闹不停,我身为长子,总要帮忙分忧。”谢子荆道,“目前我只知护国公医术最高明,可我求见他无果,便只能来求阿星,我知道你们对二弟都有很深的成见,所以……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帮忙的。”
卓离郁挑了挑眉,“那你打算给我们什么呢?”
“如果齐王殿下愿意帮这个忙……”谢子荆望着卓离郁,目光中饱含真诚,“谢家以后就供您驱策。”
“你这是什么意思。”卓离郁悠悠道,“什么叫做供本王驱策?你们是父皇的臣子,理应全听父皇的。”
“殿下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又何必装糊涂?”谢子荆毫不含蓄道,“太子早就想要拉拢我谢家,二弟想去攀附他,太子自是看不上,太子中意的是我和三弟,而我们并不属于任何派系,一向脚踏实地,齐王殿下与太子殿下面和心不和,既然想要夺储,多一个谢家站在您这边不好吗?”
妙星冷闻言,表示无奈。
究竟有多少人误认为卓离郁要去争卓非言的位置?
帝王家之间的兄弟关系,就真的这么让人误解吗?
就连谢子荆都认为齐王有意争储。
卓离郁有没有那个意向,她最清楚。
“所以你想请阿星出面去说服护国公,拯救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卓离郁淡淡一笑,笑得却没有半丝温度,“谢将军,本王又要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了,你今天做的事说的话,都很多余。”
谢子荆的脸色有些绷紧。
卓离郁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帮了。
“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别耽误本王和阿星吃早饭了。”
卓离郁轻描淡写地下了逐客令。
谢子荆自然不会再留下,转身离开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亲人。”妙星冷站起了身,“鲤鱼,你刚才说的话有点儿难听了。”
“难不成你还想去安慰他?”
“不是安慰,是开导。我去跟他说几句话,让他想开点,就几句。”
妙星冷说着,起身快步走出了大堂。
谢子荆才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谢将军留步。”
谢子荆脚步一顿,转头望着来人。
“虽然我很讨厌你二弟,但是我更加同情你。”妙星冷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有这样的兄弟,我就亲手掐死他。”
谢子荆:“……”
“其实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想过没有?他的存在,除了给你们谢氏门楣蒙羞之外,还有其他的作用吗?你们谢家三兄弟,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他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影响其他两个兄弟的名誉,你想被这样的人拖累一辈子吗?”
“他与我是一母同胞。”谢子荆淡淡道,“我总要顾虑母亲的心情。”
“我知道。”妙星冷道,“你都求到我爹那里去了,可见他伤势很重,你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依我之见,你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料理后事吧。”
妙星冷此话说出来,观察着谢子荆的脸色,却没有看出半点沉痛与压抑。
他口口声声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兄弟将死,他却似乎不是很悲哀。
“其实你很讨厌他吧?”妙星冷忽然道,“可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受母亲的教育熏陶,因为你是家中长子,所以什么事都得扛着,你身上有丰功伟绩,可你二弟不成器,他活成了你极其不屑的一种人,跟他做兄弟你也会觉得耻辱,眼见着他要翘辫子了,你不能不管,这种讨厌一个人却要管着一个人的感觉,很累。”
谢子荆和谢查楠,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前者受人景仰,有真材实料,手下练出无数精兵,是真正为国土作出贡献的人。
后者……扶不上墙的烂泥,活着浪费空气。
谢子荆听着妙星冷的话,忽然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
他真的很讨厌二弟。
可是父亲早逝,母亲照料他们三兄弟,总是念叨着说,兄弟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他帮助了,也扶持了,结果呢?
没完没了。
他曾经因为谢查楠而面临困难抉择。
谢查楠领人杀了妙星冷的同伙,事后又来寻求他的帮助,他出主意让谢查楠去外头躲一阵子,等到半夜妙星冷来寻仇的时候,就找不着人。
幸亏妙星冷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恩怨分明,不会因为记恨谢查楠一个人而记恨整个谢家。
他一直担心妙星冷恨他。
好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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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
他跟二弟一直不算亲近,跟三弟才亲近,因为他与三弟谢骁夜性格近似,不会刻意攀附皇权,总是奉行脚踏实地,对于欺软怕硬的丑恶嘴脸,十分鄙夷。
他想要争取的,也会用手段,但他不屑于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他从来都学不会谄媚。
谢查楠与他们格格不入,若要拿四个字形容他,应该就是:面目可憎。
“对于他即将死亡的这件事,你可以表示难过,但你真的不要太上心了,为他这样忙前忙后的,不值得。你母亲丧子需要安慰,没了谢查楠,她还有两个好儿子,怕什么呢?别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救他了,还是想着如何安慰母亲吧。”
妙星冷的话再一次传入耳膜,动摇着谢子荆救人的心。
谢查楠的人都还没死,妙星冷却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亲情有时候反倒会成为枷锁,你是不是觉得左右为难?你就这么想吧,反正你也没对不起他,他受重伤的事也和你没一文钱关系,你已经来国公府和齐王府求助了,你可以回去和你母亲交代,说你已经尽力了,你母亲不会怪罪你的。”
妙星冷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转身往回走。
“阿星。”谢子荆忽然唤了她一声。
妙星冷转头看他。
“多谢开导。”他道。
“不用客气。”
“你跟他在一起……开心么?”谢子荆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妙星冷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卓离郁,微微一笑,“很开心,愿你也早日娶得美娇娘。”
谢子荆十年不变的面瘫脸挤出了一丝笑意,“但愿如此。”
嘴上在笑着,其实一点也不想笑。
但他还是想要摆出一副洒脱的模样给她看。
妙星冷回到了大堂坐下,卓离郁还在喝粥,眼见着她回来了,淡淡道:“开导完了吗?”
“完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成婚的当天,他似乎没来。”
“可能是身体不适吧。”
“你真的相信这样的理由么?”卓离郁眼眸眯起,“阿星明知原因,还要装糊涂。”
他又岂会看不出来,谢子荆对阿星是有几分想法的。
谢子荆不出席婚宴,是因为不想亲眼看着阿星出嫁,那样的场面应该会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粥里面应该没放醋吧。”妙星冷唇角浮现一丝笑意,“为何我闻到了一点点醋味?”
“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卓离郁纠正道,“以后少跟他来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鲤鱼。”
“嗯?”
“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
再说谢子荆回到谢家之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让谢查楠听天由命了。
可他才回家不久,宫里就来人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东宫里来人了。
太子听闻谢家二公子重伤难愈,心中感念谢家对朝廷的付出,希望能把重伤的二公子带进皇宫太医院去,让太医们集合在一起想办法。
这是宫人带来的原话。
谢子荆心中猜测,太子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博得一个仁德的好名声罢了。
太医院恐怕也治不好二弟,不过,太子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必推辞。
“请公公代我谢过太子殿下。”
谢子荆客套地道了一句谢之后,就让东宫的人带走了气若游丝的谢查楠。
……
是夜。
谢查楠躺在太医院的床榻上,太医们都已经各自去歇息了,议论了大半天,也没想好应该怎么修复他的内伤。
他回想起在鲜鱼馆内,遭受蒙面高手的重创,那一掌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也让他去了大半条命。
他意识到了,剩下的小半条命,恐怕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除非在这段时间之内,他能有运气碰上神医。
稀薄的月色透过纱窗打进来,他想翻身,却觉得随便动一下,就浑身都疼。
忽的,窗子外有人影晃动。
是一道纤细的人影,走过窗子之后,就推门而入了。
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便开口道:“谁?”
他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来人点燃了烛火,走到了床榻边,他这才看清了,是个穿着华贵的女子,有着一副娇艳如花的面孔,眼神却是清凉凉的。
她一开口,就让他的心微微一紧——
“谢查楠,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真是耳熟。
是他听错了么?
他眨了眨眼,再看眼前女子的长相,分明就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女子。
“啊不对,我们在鲜鱼馆才见过的。”那女子眨了眨眼睛,“你辜负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痛苦?觉得动弹一下都很累?因为你的五脏六腑都受创了,如果护国公愿意出马的话,你可能还会有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