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得轻描淡写，如自家待客用餐时少取了双碗筷。探手，将仍卡在下方铁栅上乱扭的邪尸提起，顺边一甩。石室斑驳的墙上，又多了团案桌大的墨渍。

接着，笼掀，老者一跃而入。

此刻，笼内，陆尘一片哑然。

方才，他眼前刹那间闪过的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老者伸出手，平悬到陆尘头顶，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子，外面，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真能‘审时度势’的恐怕很少。

“我在这里能护住你，出去后未必还护得住。

“我许诺过，要让你活着出去。为此，我要把我的一部分力量给予你，借助这力量，你才能在这群怪物中活命……

“这份力量，归于你也随于你，此刻能帮到你，但此后也会给你带来无尽麻烦……

“做个选择吧！

“拒绝它，我遵我所言，护你出去，你——也许会死！

“或者，接受它，依靠它先活着离开这里。之后，去面对由它而生的——无尽麻烦！”

那手掌颇大，如蒲扇，满是沧桑，无数疤点在上面落着，老的托新的，新的盖老的，五甲乌紫，小指上还缺了一大块。

大手遮尽了陆尘上望的视野，投下一片黯淡，也不知再拿开后，是会更明些，还是更暗些。

语默，笼摇，风嘶，烛闪，远尸声咽。

陆尘抬起头，笑着，又做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我选择，接受它。”

那手，抚下。

无数股炽白的气流自掌与额相贴处始，奔涌而出，蔓延扩散，逸充到石室每一个角落，环旋飞舞起来，空灵明净，如云翔天宇，如江流大地，如岚弥山野，如涛涌海境，如庭前风，如林中雨，如笛下乐，如弦上曲，如飞花，如柳絮，如戏蝶，如流萤，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亦如电，如是大观。

“儒修文，凭文乱法，侠习武，因武犯禁。

“身怀奇艺的人，总是不得安宁。

“不是你去找麻烦，就是麻烦来找你……”

老者看着陆尘，微微感慨，一头须发开始由青转白，抚额的那手也渐渐缩小，萎出皱纹。

“我予你的这力量啊……

“好好记住了……

“其名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