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仁阳早就找了一个视角很好的地方坐下了,此刻他一丝不苟地打量着在台上灯光下,还被投影全方位监控着的邹浩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小子真有那种本事,把他带回关家,又能发挥什么样的用处?”
邹浩宇偏着头,在那块玉器的左侧嗅了一下,又在右侧轻轻一嗅,台下孔老板嗤笑道:“要不要再让你到前面来闻啊?不要拖时间好吗?大家都很忙的,不行就……”
“寿山田黄印章,首为扭头烈火狮子,是少见的明黄极品田黄,”邹浩宇忽然朗声笑道,同时偏过头,“周小姐,麻烦把印章反过来,底下空无一字。嗯,这块田黄印章,高六寸,方圆长三寸,宽两寸,不过可惜了!”
一言既出,满厅人都吓傻了。
这他妈还真能闻出形状来?
景师傅一下子站了起来,如同见到了神魔一般。
周世佳吓的腿都软了,做玉器的,才清楚地知道玉器的秉性,无味的玉,怎么可能从味道上判断出材质?
更何况,这可是判断形状啊,连长宽高都能闻出来,连印首的形状都能闻出来!
翻过印章,底下果然空无一字,只有温润的平坦,如同身材极好的女子的小腹一般,灯光下泛着微微的荧光之色。
景师傅觉着自己的喉咙阀杆,干巴巴地问道:“小,小邹,可惜什么?”
邹浩宇微笑着摇头:“可惜孔老板号称魔都第一珠宝商,实际上粗鄙不堪,雕刻这枚印章之人,必是揭阳师傅,可惜的是,揭阳师傅的刀工,走刀之法,完全是被无数缅甸玉培养出来的习惯,这方印章,虽是极品田黄,可要是用揭阳刀工来雕刻,已经刻掉了三分灵气了,可惜,可惜!”
景师傅声音颤抖着,连连道:“不错,不错,的确是这样,你,你竟能闻的出来?”
邹浩宇装神弄鬼说:“也不算是闻吧,只是这块极品田黄的玉灵在通过气味告诉我,它很痛苦,它痛恨不懂装懂的人白白糟蹋了它的灵气。可惜了,实在可惜了。”
孔老板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这可是玉啊,怎么可能有味道?就算有点味道,怎么可能通过嗅觉连形状都能勾勒出来?
邹浩宇讽刺的那番话,他完全没放在心里,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人是人是鬼?”
景师傅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顾不得赌约还没结束,冲到主席台下,连身份形象都不要了,急声问道:“小邹,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闻出形状的?玉是没有味道的啊,就算有味道,怎么可能闻出形状?”
邹浩宇欲言又止,景师傅再三请教,他才慢吞吞地说道:“实际上,不管是听,还是闻,其实都是和玉打交道,玉有灵,倘若人真的有心和它们交流,它们也会快乐。它们的忧伤快乐,会很愿意告诉人的。而玉灵说的话,也是可以通过嗅觉来捕捉到的。”
孔老板大叫一声拔腿就跑,被姓宋的一把抓住之后,他竟体如筛糠般冲邹浩宇连连拱手作揖,苦苦哀求道:“邹先生,邹先生,您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是极品田黄,的确是揭阳师傅的手笔,我求您,把这块玉收下吧,另外,我在奉送三百万,不,五百万,我真心实意求您收下,我,我再也不敢跟您作对了,真的,我发誓!”
邹浩宇一乐,实际上,刚才那番话完全是在扯淡,只不过都是他胡乱扯来哄景师傅的,他哪里懂什么玉啊,只不过神眼看到的景象,通过感觉传递给他的这番消息,他就胡乱套了个神秘的外壳,可他没想到,不但景先生被镇住了,连孔老板都吓坏了。
送我了?
还再加五百万?
好事啊,这次出海,真的来对了!
邹浩宇见过不少德高望重的人,正如他见过不少保持的人一样。
这个景师傅,应该说是出于好心才劝他不要跟姓宋的那帮人斗玉。
因为在所有人,包括景师傅看来,用所有的知觉去斗玉,这肯定是必输无疑的事情,普天之下,还从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可邹浩宇不能接受着老先生的好意,一个亿啊,这次要是错过了,下次机会到来要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摇摇头,微笑道:“谢谢景师傅的好意,不过,男子汉一言既出,那就驷马难追。”
众人都笑,景先生再次皱起了眉头,这小年轻看起来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邹浩宇环顾众人,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心里话,真以为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们玩?一个亿的人民币,我很愿意轻轻松松合理合法地拿到手。
姓宋的拂袖冷哼:“那就请吧,今晚最大的重头戏,哦,也可能是笑话,就要上演了。”
邹浩宇淡淡道:“虽然那点钱也不见得有多少,但作为赌注,可到时候别赖账。我已经把这笔钱视为我的囊中之物了!”
头发油亮的孔老板忍不住哈哈一笑,竟又跳了出来。
“咱们走着瞧!”他得意洋洋地说,“我这就让人准备救生圈,怎么说咱们也是有好生之德的人。”
邹浩宇深深看了一眼景先生,道:“既然先生是个行家,那就请先生作为裁判,请放心,我必有厚报,先生身上的问题,我还是能有比较大的把握解决的。”
景先生再次凝视着邹浩宇,他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可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而且,他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不用知道到底是什么,景先生就想到了有人想要他死的实质上去了。
“好,那我就等着看小朋友的绝世神技了。”挥挥手驱走那两个碍事的保镖,景先生走过去在大厅前面的主席台下第一排最中间坐下,栾刚略一犹豫,也走了过去,在左边坐下了。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邹浩宇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这样要求。
关妙彤叹了口气,向严嵩道:“严哥,看来咱们只好过去当好这个裁判了。”
实际上,有景先生这样一位重量级的裁判在,其他裁判根本就没必要设立,毕竟,景先生有那个能力保障一旦斗玉结束,没有人敢违反约定出尔反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人出尔反尔——除了邹浩宇,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人群中,陈蒙悄悄捅了一下孙曦云,低声道:“你说他是不是傻,明知会输,还跟人家赌。”
孙曦云当然也不认为邹浩宇能赢,但她希望发生奇迹。
很快的,主席台上被清空,只有两张没有任何装饰的木质桌子搭在上面,桌子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面,还隔着一层厚厚的紫红色桌布。
邹浩宇笑道:“既然是所有的知觉都要过一下,那就把视觉放在最后吧,各位没有意见吧?”
姓宋的冷笑道:“睁着眼也无妨。”
邹浩宇淡然而笑:“睁着眼,显不出我的手段。取一块比较厚的黑布来,现在就开始吧。”
有人拿来一条从桌布裁剪下来的布条递给邹浩宇,所有人就坐,鸦雀无声地等待着赌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