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旱情如火

执掌龙宫 敖夜 3895 字 2024-04-22

王工捏着拳头,拍拍支书的肩膀,鼓气道:“老乡们,放心。再困难咱也得干,国家记着咱们呢。这井啊,早一天打好,大家就早一天渡过难关。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要是自己都怕了,谁还救得了咱们?”

冯老四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人群中,忽然道:“王工,要是这井打不出水,咋办?”

王工愣了一下,支书看见是冯老四,忍不住骂道:“滚你奶奶个腿儿,到底你是工程师,人家是工程师啊?”

冯老四摸摸鼻子道:“我也是替大家问的嘛。万一这井打不出水,上面的水也没送过来,总不能拿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吧?”

冯老四好吃懒做,在村里不太受待见。可是他这句话一出来,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联想。

是啊,万一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井里没打出水?

怎么办?

王工锁着眉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道:“水务局的专家勘察过了,说最多两百米就能出水。”

人群中一个人突然泼冷水道:“王工,不是咱爷们不信啊。听我姑说,廖王庄那边也说两百米就能出水,他们那边好打,昨天就打到了两百米,可一滴水都没看着啊。专家后来说啥,水位又往下降了。得再打五六十米吶。”

王工一时语塞。

支书瞪了那人一眼,斥道:“别跟着瞎起哄,还嫌不够乱啊。二百米打不出,那就打二百五,三百米。我就不信了,这地下还能没水?”

王工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们这次带来的设备,最多能打二百四十米。要是真的跟廖王庄的情况一样,那就没办法交待了。

小卖部的斗鸡眼嗤笑道:“冯老四,你不是说你有主意嘛?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啊,王工也在,还能给你参谋参谋呢。”

“行啊。”冯老四脖子一昂,自信满满道:“我这主意保准行,不止能让大家喝上水,还能让大家种上庄稼,来年整个大丰收。”

“你就吹吧,冯老四!”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不干活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支书正欲喝退冯老四,王工突然道:“这位老乡,你有啥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有几位村民也半信半疑的附和道:“对啊,支书,你就让他说说。要是说的不在理,就当他放了个响屁呗。”

“是啊,他这主意要是管用,能让大家吃上水种上庄稼。我老坛儿管他一年的酒喝!”

“你说的啊,老坛儿,明年一年的酒水,你可给爷们我备好了!”

“我老坛儿一口吐沫一个钉儿!”

“一言为定!”

冯老四一挺胸脯,环视四周,忽然手指指天,蹦出连个字正腔圆的字:“求——雨”

“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

每年立春至立夏为春季,万物复苏。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计’并非仅仅是计划,还包括生计。

动物经历了漫长的低温,身体急需补充热量,植物也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萌发。若说天下苍生的生计都寄托在春天,绝不夸张。

鲁东地区的旱灾之所以提前爆发,且迅速蔓延,并不仅仅是万妖兵林作乱。究其原因,在陆铮成为龙王的前一年,也就是2015年,鲁东就曾遭遇60年一遇大旱,近1100万亩作物受旱,780条河流断流,近50万人饮水困难。

再追溯到2010年特大干旱,2011年特大干旱,包括13年14年,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旱灾,降雨稀少,水库干涸,庄稼大面积减产甚至绝产,部分地区连老百姓的基本生活用水都无法保障。

若非有国家的一力支撑,鲁东地区早就民不聊生。2015年旱情较轻,老百姓刚刚喘过一口气来,但偏偏赶上万妖兵林作乱,无异于火上浇油。一旦处理不当,鲁东的确即将面对连续七年,甚至十年旱灾的重大挑战,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居住在城市的人,对旱灾并没有太深的体会。但对于靠着土地而生的百姓们来说,粮食就是他们的命脉,土地是粮食的温床,当他们望着皲裂的根本无法耕种的田地时,心中的绝望和凄凉,就像砸了他们的饭碗,绝了他们的生路,常人根本就难以体会。

自冬末至截止正月二十九,这短短的六十天内,鲁东基本没有有效降水,全省平均降雨比去年同期减少80以上,创下了华夏成立以来鲁东省同期之最。

旱情似火,旱魔肆虐。68万余人出现临时饮水困难,3489万亩冬小麦受旱;全省近400座水库干涸,380多条河道断流,35万眼机电井出水量明显不足……

突如其来的特大干旱惊动了京城,国家紧急拨付286亿元小麦抗旱浇水补助资金和25亿元县级抗旱服务队设备购置补助经费。

农历大年三十,决策委员会一号首长亲自到受灾严重的地区察看旱情,主持召开决策院常务会议,紧急出台了一系列抗旱保生产的扶持政策。

但这远远不够,于是,为了民生百姓,才有了首长与陆铮的秘密会面。

正月三十,方威市夏家坪,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一片凄凉。

燥热的狂风卷起漫天黄沙,无情的肆虐,所过之处,落下一层一层的灰尘。那路边的土地吧,早已支离破碎,狂风将他的衣着剥离了一层又一层,泛起干涩的地皮,那一道道皲裂的纹路,仿佛一张张干瘪的嘴唇,在呼喊着‘我好渴呀’。

树木依旧在沉睡,树皮斑驳露着苍白的树干,枝桠在狂风的呼啸中,噼里啪啦的折断,显干燥开裂的茬口。

鸡鸭鹅牛马羊,天上的飞鸟,都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哪怕是一洼腐臭的脏水,都贪婪的伸出舌头舔着,不断的爆发冲突。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诠释着,这片土地业已被“点燃”、“烧焦”!

水呢?

水在哪里?

山泉枯竭了,浅水井干涸了,夏家坪600口人只能靠村里仅剩下的几口较深的压水井勉强维持。

“支书,这井里还有多少水?上面咋还不送水呀,我家的娃娃这两天冲个奶粉都够呛啊。”

“是啊,支书,不是说上面给调水了吗?怎么还不送来,这是要渴死人吗?”

“他娘的,俺家水窖都干净的能贴饼子了,俺都半个多月没洗脸了,再没水的话,这脸都皴成城墙了,一搓一手泥。”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知足吧,有的喝就不错了。”支书冯少坤耷拉着脑袋蹲在村头老槐树树根下,手里拿着烟袋锅子,赤红的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

“这人三天不吃饭能顶住,一天不喝水,搁谁都受不了啊。”村里游手好闲的冯老四,手里按着山寨大屏手机,指着屏幕嚷嚷道:“看见没,看见没,柳塘那边的水库昨天就干了。我看今年种啥都够呛,只能种仙人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