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心机、还是城府,亦或是执行力!
就像是那场军校枪房里的“比试”,九点八环,在外人看来高不可攀的成绩,对于他们而言,却不过是有所保留。不是不能为之,而是懒得去做。毕竟,当他们真正露出峥嵘凌冽之姿,这世上,不是任何人的心脏都够强壮得接受得了的。
“我只给你二十分钟。”她轻轻拂过耳边的碎发,月色下,那绝美的脸颊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可伏在她脚边的人已经不敢再看。
三分钟。
用命去博的三分钟。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命,原来这么低廉。
小心翼翼地将酒杯含在嘴里,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冷奕瑶的控制力,只凭单手去爬绳索,不用任何人动一根手指头,说不定,他就已经摔死下去。但,如果杯中的酒撒了,他相信,他的下场不会被现在好上一分。
那么,就用嘴叼住杯沿。
他轻轻的搭在那根捆绳上,心,几乎已经吊在了万丈高空。
绳子开始颤动,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开始打转。他保持不了重心,最关键的是,神志不清的霍启明这个时候,竟然以为有人来找他玩耍,竟然开始疯狂的扭动身体。绳子随着惯性开始扭曲,他的脸被溢出来的酒水迎面拍打,那一刻,混合的气味落在脸上,他却心头一阵冰凉。
努力保持平衡,努力不去大口喘气,只为了能保留下酒杯里的酒,深怕等他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那被子里的香槟也彻底没了。
风,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凉。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只有一个信念——快,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冷奕瑶淡淡地看着那个公子哥像是虫子一样扭曲地攀附到霍启明的身上,徐徐喘了一口气,然后,顾不上任何,双脚夹住对方,一手勒住呜呜叫唤的霍启明的脖子,一手取下自己嘴边的酒杯,“不,不要怪我。”
鼻涕、眼泪顺着五官一路向下,可他的手,却没有放松半分力道,就这么死命地扣住了霍启明的嘴巴,尽力的打开他的喉咙。
然后,只剩下半杯的酒尽数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
霍启明开始疯狂的咳嗽,那种声音,像是食道被人烧穿,痛苦的不能自已。哪怕是已经失去了神智,但身体上最自然的抵触反应还是健在。
他想呕出来,可那位平日的至交好友,直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呜咽呕吐的声音便被封在那里!
然后,那张惨白的脸越来越没有了知觉,公子哥泪流满面地闭着眼,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看一分一秒。
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癫狂,到最后的反应迟钝……
霍启明在“朋友”的压制下,渐渐的,心率越来越慢,唯有微弱的一口呼吸,还证明着他活着。
罗德眼睁睁地靠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吓得腿软。
因为观景台设计为180度全透明的缘故,哪怕他们并不是站在冷奕瑶的位置,也将这一瞬间看得清清楚楚,别说是未成年人,就连跪着一地的那群名流此刻也个个表情震撼。
论手腕,帝都上下,哪个女子能比得上眼前这位?
关键是,站在元帅面前,她竟然毫不避讳?
“拉,拉我上去!”眼见霍启明一动不动,像是条死狗一样坠着,公子哥忽然疯狂地朝这冷奕瑶叫到,那声音,就像是堕落在地狱的亡魂,想要求得一丝光明。
只是,这一次,冷奕瑶还没有开口。
赫默已经一个健步,直接楼上她的腰肢……。
冰冷的夜风,在窗台上呼啸而过,她感觉到背后那温热到不可思议的温度,眨了眨眼,几乎有点没回过神。
有人拿着枪直指她的脑门时,她没任何诧异;她随手回了这群人一点手段,吓得满房间的人哆嗦得不敢说话,她没一点惊讶;可这一刻,赫默忽然从背后楼上她的腰,她呆了一瞬,是真的有点回不过神。
这还是距离上次,在d城的酒店里,他忽然把她压在他膝盖上的第二次亲密接触……
只是,这一个瞬间,紧紧是很短的空隙。
下一刻,狂风大振,窗外的风速以一种不可预测的力度席卷而来。
而冷奕瑶被赫默半搂在怀里,没受到狂风的任何影响。
她只感觉到一股很自然的牵引力,在拉着她往后走。
她顺着赫默的意思,往房间内退了退。
这一刻,莫说是她,全总统套房的一干人等都是目瞪口呆。
这,这停在窗边不远处的,是武装直升机吧?
怎,怎么会出现在这?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惨叫声越发的凄厉。
原来,随着直升机的旋翼转动,造成的风速将那群人攀附的绳索吹得左右大震。
如果刚刚是在高空钢丝上摇摆,那么这一瞬,他们就像是在飓风边缘攀附着一根链条,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摔得尸骨无存!
“救命!救命!”
不止是那个公子哥,就连窗帘绳子上吊着的那一群蚂蚱都开始疯狂嘶吼!
冷奕瑶没多去注意那些,而是低头,又看了一眼他的手。
随着她的视线,赫默亦垂头,两人的视线,在她腰身处微微一撞,随即,性感低哑的声音荡在她的耳边:“你虽然说放他一线生路,我却没同意。”
所以说,这位公子哥,即便是完全了“使命”,那也不是就能安全落地的结果?
弗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差点为自家元帅打call。
这一环套一环的,讲真,就是个正常人,也能被他们俩玩疯!
更何况是眼前,这幅命悬一线的场景?
“霍启明喝了那杯酒,就算能活下来,一次摄取过量的那种禁忌品,估计脑子也要烧坏掉。”精神混乱,休克,猝死,哪一条都有可能,就看他的运气。
“嗯。”赫默轻轻点头,像是压根没听到耳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腰肢上。怎么会这么细?平时明明吃了不少东西。他还派了主厨特意到军校服侍她餐前饭后,连甜品都一顿不少。
“这么强的风,这群人坚持不了两分钟都得死。”冷奕瑶抬头,看了一眼停在半空中,专门制造“飓风”的武装直升机,又补充了一句。
“嗯。”赫默还是漫不经心,只是,这一次,他的手臂慢慢收回,却在离开前一秒,微微摩挲了一瞬。
冷奕瑶嘴角一抿,刚准备继续,却见赫默已经右手一挥,瞬间,弗雷带着所有人开始清场。
“各位,这里不宜久留,大家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弗雷轻轻将窗口处的移动玻璃门关上,将外面的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挡在门外,朝所有人轻轻一笑。那一瞬,罗德的父母手心汗湿,几乎立刻搀扶着对方站起。扭头,看向自家儿子,除了脸色惨白,眼睛里却绽放出灼热的光芒。
那光,跟随着一步一步离开房间的元帅,似乎越来越亮。
不知道为什么,夫妻俩有种莫名的惊恐。
等弗雷将整间房间都清理干净了,只剩下窗外那群荡秋千的人的时候,冷奕瑶已经跟着赫默一起走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冷奕瑶脚步一顿。
赫默慢条斯理地按住按钮:“怎么了?”
“晚上班里的人都住在这间酒店。”她仰头,看他一眼,脸上一副写意悠然。
紧跟其后的众人,脚下忽然一阵打滑,特备是此间酒店高层,差点吓得连心脏病都要犯了。他目光呆滞地望向停在电梯口的冷奕瑶,几乎倒吸一口气。
女神、仙女姐姐,您难道没看出来,元帅是要带着您一道离开吗?
“凭你,也敢对她开枪?”
这,这怎么听,都感觉,冷奕瑶是他的人!
有人哆哆嗦嗦地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冷奕瑶的方向,几乎是下一刻,便看到元帅瞬间走到她的面前!
赫默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那目光在灯光下,一片氤氲,像是从烟雨朦胧的夜景中慢慢踱出来的魅影。
冷奕瑶依旧保持着靠墙的姿态,侧头,朝他微微一笑。
那神色,从容、平缓、镇定大气,别说是上一刻被人用枪指着,任何人都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就仿佛,连他的出现,也尽在她的掌握。
目光从她的脸颊一路向下,顺着颈项蜿蜒,掠过她的胸口、划过她的腰肢,直至停在她的指尖。
一把便携式手枪紧扣在袖,反手持枪,行云流水。
这一刻,赫默的面色微微一顿,像是僵在半空的心跳一丝丝地恢复了原位。那种血液喷张的急迫感随着她脸上的笑,渐渐地舒缓。他垂眉,轻轻摇头,忽然一个俯身,直接用手将她控制在自己与墙面之间:“在等我?”
三个字,微微上扬,那一抹低哑中的性感,几乎令人浑身一颤。
那种有别于烟嗓的颗粒感,像是每一个字都滑过听者的耳膜。在触动耳朵的那一瞬,心底便忍不住一震,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蛊惑……。
只是,这三个字说出来,却更像是笃定了冷奕瑶刚刚的有恃无恐。
不论是否刚刚他开了那一枪,她分明留有后手,那位霍父在举枪的那一瞬,便已走上绝路!
只是,她那一刻没有立刻动手,是因为察觉了他在门外,还是另有打算?
冷奕瑶抬头,迎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此刻,忽明忽暗间,风华毕现。
在等他?
他问她刚刚为什么没有立刻射杀了霍父。
她垂首,轻笑,唇边的那一抹嫣然,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涩,抛却了平日的悠然,凌冽之气瞬间凝聚眉梢。
她自重生后,第一个晚上便知道,这个世界,阶层决定了一切。高高在上的人,可以恣意凌虐普通平民和百姓,而高阶层的人,却可以一边风花雪月、一边为非作歹。一个船王而已,他的孙子玩腻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于是寻找刺激,直接把人勾到“派对”上,供众人集体发泄。那桌上放着的白色粉末,注射器里的液体,毁了多少人的未来?可他做了这一切之后,还能依旧在舞台上高高在上,睥睨着那些疯狂追逐他的影迷?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届影帝?
不,这远远不够。他凭仗的完全是自己的出身。
所以,他能在聚众玩了一个又一个女子之后,拍拍屁股,不带一片云彩地换个国家,继续他的享乐。
她从来不自诩为救世主,这世上,无辜受害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可能去为上帝分担这一切苦乐哀愁。但,当这个杂碎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实在太有碍观瞻了。
她最厌恶的就是一个人拎不清自己的轻重。
既然,他想“乐乐”,她一定如他所愿,让他乐到极点!
“我听到过道有声音,就猜一定是你。”正如赫默刚刚对着霍父所说的一模一样,对于霍家这种人最大的打击是什么?就是将他家最骄傲的东西当面捏成垃圾!霍启明敢为非作歹,凭仗的无外乎是霍家的身世条件,那么,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除了被彻底碾压,还能剩下什么?
赫默的目光越发深沉,直直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冷奕瑶,低头,再逼近一分:“就猜到一定是我?”
冷奕瑶扬起下颚,与他的目光在光线下交织,那一瞬,她慢慢眯起双眼,璀然一笑:“大老远的都能听到他们军靴的声音。”普通军官与元帅府的亲兵的武装配置及军装都不一样,她在军校的时候,自己穿着的便是军靴,早操、晚操,乃至下午的训练场上,那些军校的男女军官们踏步发出来的声音与走廊里的一听就有所不同。特别是弗雷,接触了那么多,他的军靴发出的声音,闭着眼睛她都能够猜出。既如此,那么多声音相似的脚步声,必是帅府亲兵无疑。而其中,有一人,脚步快得惊人,将所有人都远远扔在背后。这天底下,除了他,军界还有谁能让一众亲兵甘愿这般尾随?
赫默眼中的亮光微微一闪,随即,淹没在那漆黑的瞳孔中。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里的一切情绪,良久,站直,恢复了两人间的正常距离。
“不怕我来不及?”他笑了笑,高傲清冷的脸上,难得的多出了一分揶揄。
“我一直很想见识你真正的水准。”冷奕瑶舔了舔唇,眼里泄出一丝兴奋。在军校的那晚,他在枪房里烧枪的时候,她其实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那种遇到强者的灼热刺激,几乎将她血液都要激发得沸腾起来。可是,九点八,始终的九点八……他玩得一手控制管理系,弄得她到最后也有样学样,干脆一分不高、一分不少地直接还给他。
所以,是因为那场九点八环而耿耿于怀?
赫默静静地望着她的眼,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不受控制。
她的底线到底在哪?
人体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身体会下意识地出现自我反抗意识。更何况,那是枪,装着实弹的枪。一般人根本无法抑制自己躲开的潜意识,更何况,她手中还有枪,却偏偏为了一睹他的真正能力,而漠然压下反击的动作。
这,已经完全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她对自己能力的笃定,以及对于危险的习以为常。
唯有那种真正习惯于穿梭在生与死之间的人,才能在死亡面前保持这样的镇定与从容。而唯有对于自己有极端的信心,笃定自己即便面对死神,也可以从容拿回主权的人,才会这般将刚刚的生死之际看做一场试炼。
他的心,豁然有一种说不尽的繁芜。
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那么,他为她由衷的感到骄傲。即便是跟随他最久的埃文斯都远远达不到她这样的心态沉稳。但,她于他不仅仅只是一把利刃……。
“唔——唔唔——”一直挂在窗边的霍启明竟然开始出声了。只是,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蜷缩,呼吸越来越慢,嘴里却开始神志不清地发出各种声音。一会儿像是野狗在狂吠,一会儿又像是在学牛叫,一会儿又像是疼痛得受不住,开始嘶哑低吼……。
当他的脸上出现迷幻神色的时候,赫默的眼,彻底黑成一潭深渊。
没有人会忘记,刚刚冷奕瑶给他注射的这一计,是原本霍启明为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冷奕瑶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换做是一个普通女人,被他注射了这么一针,那么现在,躺在地上,如困兽之斗的人,便是她。
赫默正准备走过去,一只手,却挡住了他的前路。
整个房间里一静,那种几乎于凌驾在众人心房之上的安静,渐渐的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慌。分明知道,没有元帅的同意,不该抬头,可罗德的父亲还是忍不住稍稍侧身,目光转向冷奕瑶的方向。
却见,那一双纤细的脚踝,慢慢地从他眼前踱了过去。
就像是午后,在一片开满芳菲的玫瑰花园中,她闲庭阔步地走在鲜花大道上,随手,将桌上的白色粉末放入一杯香槟酒中,缓缓地走到窗台前。
已经吓得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烂了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站在窗台前,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冰冷的夜风已经将他们最后的一点理智都冻成了冰块,无论她背后是不是有赫默的撑腰,如今,她在他们眼中便是神,便是操控他们生命的主。
“求,求求你……。救,救命。”被冻到舌头都开始打结,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片青紫,哪里还有平日为虎作伥的半点凶狂?
冷奕瑶看着他们像蚂蚱一样被挂在那里,忽然一脚踩在窗帘绳上。
瞬间,所有人挂在半空的身体随着绳子的抖动开始随之剧烈摇晃!那种几近失去重心控制的失重感,让他们瞬间发疯——“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声音凄厉沙哑,绝望得像是连最后一层皮都被人拔下。
哪里还有一丝尊严,哪里还有一丝底气。尿骚味顺着衣服蜿蜒而下,挂在一串上面的人,只感觉得身后一片湿热,随即,夜风拂过,冰寒刺骨。
那种没有了底线的赤果,像是连最后一抹遮羞布也彻底被拨开,剩下的,一片狼藉……。
“让你们干什么都行?”她轻轻一笑,手中晃着那被掺了东西的香槟酒,眼底一片玄机。
这就像是在深渊里,忽然看到一抹光。无论是冲向太阳的朝阳,还是会燃烧殆尽的火光,无论是哪一种,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她的这一句话,无异于天籁之音,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语言。
“对,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们上去,只要能放过他们!
而就在他们疯狂点头的刹那,霍启明开始古怪地笑出声来。他那英俊逼人的五官像是被人揉捏在一起,不受控制地躁动、欲望的原始动力在他的身上开始不断攀升。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疯狂扭动,如果是放在床上……。
这一刻,饶是罗德的父亲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管注射器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罗德等一众人虽然还未成年,但看到如今霍启明的丑态,哪里还会不明白?
特别是蓼思洁,今天如果不是冷奕瑶救了她,如今,在这里癫狂痛苦的人,便是她自己。那一刻,寒意从心底里爬上脑门,有一种疯狂的愤怒在喧嚣、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撕裂。
弗雷如今已经不是用看死人的目光望向霍启明了,在他眼中,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只是,包括元帅府的所有亲兵在内,这一瞬,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敢看元帅一眼。
那种无声的威压和凌然,几乎将整个房子都能夷为平地。
可偏偏,唯有一个人除外。
她淡定的,甚至是微笑着,亲手解开了一个公子哥的绳子,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下,右手一个用力,好不费劲地直接将那人提了起来,落在了窗口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