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客气,看在你一把年纪,又快死了的份上。”
杨逍慢悠悠地说:“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热闹。”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门外听他们说话,肯定不会察觉出杨逍在说话时,其实抬手接住了一个东西。
那是半截水杯。
水杯碎裂后,锋利的茬口犬牙交错,就像好多把短匕那样,被实在受不了的沈存冒,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了过来。
好像白玉雕刻而成的纤手,看似从容不迫的随便一招手,就接住半截水杯的动作,是那样的优雅,出尘。
就仿佛绝世美女,抬手拈花那样。
谁要是企图用残杯割坏这只手,那绝对是罪大恶极的。
可这也不能怪沈存冒啊。
谁让杨逍如此的狂妄了!
你听听她刚才都说什么了,说沈明清别这样客气,都一把年纪,又快要死了的份上——她这不是诅咒人吗?
身为人子,沈存冒的教养就算再好,也不能任由他爸被诅咒,却狗屁都不敢放一个啊。
更何况,杨逍又说她来藏龙山,就是看热闹,看热闹——
沈存冒能忍,才怪!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臭女人,仗着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残酷的事实证明,厉害的牛人,确实能为所欲为的。
在沈家父子的四目注视下,轻飘飘接住半截瓷杯的杨逍,不,是那只白玉雕刻把的纤手,缓缓一缩。
喀嚓,咔咔咔的一阵轻响,白色的粉末,就从那只纤手中的指缝中,缓缓地洒落,随风飘扬。
杨逍就像是在变戏法。
那么结实,能把人手扎个透心凉的半截瓷杯,竟然被她那只柔若无骨的雪白小手,给抓成了粉末。
关键是,也没看到她用力,更没看到被刺破的血迹。
就仿佛,半截瓷杯,根本不是瓷杯,而是干酥了的面包。
恐惧,自沈存冒脚底板下,嗖地窜了上来,浑身也开始轻颤了起来,嘴里喃喃说道:“鬼、鬼——她,她是鬼。”
如果杨逍不是鬼,怎么能做到这种事?
尤其她此时看向沈存冒的眼神,是那样的阴森,可怕。
屋子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好几度。
杨逍缓缓张开毫无瑕疵的白玉手掌,任由瓷杯的残余粉末自然飘散后,抬脚走向了沈存冒。
她要杀人了。
只因沈存冒对她砸了个半截瓷杯。
“等、等等!”
就在沈存冒被一团冷森的杀意给笼罩,全身肌肉僵硬,再也无法后退半步时,沈明清忽然说话了。
与此同时,他抬手把儿子扒拉到了身后,看着杨逍,一字一顿的说:“请你,放过他。我可以,死。”
世界上绝大多数父亲,无论现年多大,儿子可能比他还要优秀,但当危险来临时,父亲总能像儿子三岁时被一条恶狗追来时,及时挡在他面前,给他撑起一片天。
父爱,无疆。
杨逍看着沈明清,稍稍沉默了下,才淡淡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太想杀人。因为,他可能有些不喜欢我杀人吧?”
“他?他是谁?”
沈明清呆愣了下,脱口问。
“等会儿,你说不定就能看到他啦。”
杨逍说着,抬手揪住蒙面的黑纱,轻轻拽了下来。
原来,在沈存冒关掉音箱后,他们父子又听到的少女叫声,不是沈云在的,而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黑衣女人,在他们背后发出来的。
很明显,黑衣女人发出来的叫声,和沈云在的叫声截然不同。
沈云在是在中了极度催、情之药后,再也无法控制生理上的迫切需要,才从骨子里发出的求爱叫声。
委婉,动听,带着浓浓地浪兮兮。
可黑衣女人发出的叫声,不但一点不委婉,一点不动听,一点不浪兮兮——还相当地生硬,甚至还带有难听地的铁器摩擦时,才会有的刺耳。
只是当时沈家父子满心都是沈云在,所以在她现场效仿自音箱里传来的叫声时,哪怕一点都不像,他们也没分辨出来,只以为音箱没有关。
现在分辨出来了。
正如沈明清猛地回头,和黑衣女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就读懂了她的眼神。
凭良心说,已经接近八旬的沈明清,从没见过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眸。
清澈,黑黝黝,就仿佛一口万年不波的古井。
偏偏又是那样的亮,仿似寒冬午夜里,天边最亮的那两颗星星。
多么美丽,迷人的眼眸啊。
可为什么这双眼眸的住人,在极力效仿被巨蟒糟蹋的沈云在?
又是为什么,这双眸子里,带着浓浓地兴趣?
这就证明它的主人,觉得沈云在惨遭巨蟒糟蹋后,觉得很有趣,很好玩。
更证明了,这个黑衣女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如若不然,她绝不可能效仿沈云在在尖叫。
她!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又是谁?
藏龙山庄是随便游客买票前来参观的五a级景区吗?
当然不是。
这儿是沈家祖传上千年的禁地,其防御等级,绝对能和南韩的军事禁区相比较。
闲杂人等只要接近藏龙山方圆五百米内,就会被劝退的。
当然了,某个自以为很牛比的家伙,可以仗着很牛比不听劝告,非得嚷着要来山上撒泡尿,再用手指蘸酱、哦,不,是蘸着尿液,在墙上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某某某到此一游。
那样,藏龙山的警卫,就可以很干脆的掏出枪,一颗几毛钱的子弹,把他脑袋给轰碎了。
上千年来,从没有谁能擅闯过藏龙山。
在没得到允许时,就连老鼠都不能擅自上山!
那么,这个黑衣女人,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最,最最让沈明清父子震惊的是,她竟然能在悄无声息间,出现在监控器门口。
监控器是什么地方?
如果把七号房比做人的心脏,那么能时刻关注心脏动静的监控器,就是大脑。
心脏和大脑,可是人体最最关键的部位,肯定会加倍防范的。
千百年来,也唯有当代家主,和未来继承人有资格来这儿的。
监控室周围,更有不下十个精锐在守卫。
那些守卫呢?
在黑衣女人出现之前,都干毛线,打毛衣去了吗?
“李明都,李明都,你给我滚过来!”
沈明清盯着黑衣女人那双绝美的双眸发呆时,耳边传来儿子愤怒的咆哮声。
李明都是藏龙山的护卫头子,总管所有的安全。